虞梦接过阿湛递过来的纯牛奶，插上吸管吮两口，奶甜奶甜的。
“画完了吗？给我看看。”虞梦靠在沙发上，有些迫不及待。
自从她在家休养，就成了虞念行走的人物素材。
她腰疼不能动，坐在沙发上就是一天，所以虞念就在沙发对面放了块画板，随时随地捕捉她奇怪的举动。
阿湛坐在虞梦旁边，背靠沙发，长腿交叠，手上的遥控器在调换频道。
他喜欢看新闻联播，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兴趣。
虞梦枕着沙发扶手百无聊赖，牛奶也喝光了，稳稳投进垃圾桶。
之前虞念画画的速度都很快，今天画了这么久也没完，脑袋埋在画板里，眼睛也不露出来，也不知道到底在画些什么。
前段时间虞念的美术老师联系她，问她要不要送虞念去美术馆学习。
老师说他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要趁早培养，可大型的美术馆都在外地，虞念这么小，她不放心。
“虞念…”
“虞念！”虞梦又喊了一声，才听到虞念一声敷衍的:嗯
“你想去美术馆学习吗？”
虞念这才从画板后钻出来，露出两颗黑葡萄的大眼睛:“想。”
虞梦诧异:“都不思考一下再回答吗？”
以为虞念不知其中具体，解释道:“如果你要去美术馆，可是一个人啊，哥哥姐姐都不能陪你去的。”
虞念毫不在意，脑袋捣蒜似点头，表示自己很乐意。
虞梦顿时觉得一颗小心脏被刺伤了，哪怕是犹豫一下下也好啊。
就在她还为虞念这个小没良心悲伤时，他已经把画完的画拿下来，屁颠屁颠先跑到阿湛跟前。
两人偷偷摸摸，阿湛看到画还笑出声来，于是虞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画。
大时气的冒火:“虞念！！”
虞念大叫一声救命，然后钻到阿湛背后躲避攻击，乐的咯咯笑。
他把虞梦画成一个火柴人，那都是几秒钟的事，之所以画那么久，其实根本就是在画他看电视的二哥。
画里，他还是握着遥控器的动作。
当时的那个男孩，如今已经长成巍峨高山，少年的清冽与稳重交织，就连落在他肩头上的阳光都恰到好处。
他的眼睛，永远清亮而疏离，这也是这张画里最大的亮点。
这么相比之下，她这个火柴人大煞风景。
虞梦招招手:“你过来。”
她舍不得揉烂画纸，也舍不得折起来，生怕弄皱了画里那位栩栩如生的少年。
想到这位少年出自虞念笔下，气也消了一半。
虞念拉拢小脑袋，笑嘻嘻爬到虞梦身边，挤在两人中间，左右看看，笑眯眯讨好。
“宋城和庆越，你选一个吧。”
虞梦说的是美术馆，宋城美术馆非常远，但是一等一的繁华地段，当然也最烧钱。
庆越美术馆是美术室老师推荐的地方，说是不比宋城的差，而且相对较近。
突然乖巧:“大姐选。”
“我选啊……”虞梦把他揽在怀里，摸摸脑袋，认真想了想，随后又问阿湛的意见。
阿湛和她的想法一致，都是宋城美术馆，既然要去，肯定去最好的地方。
虞梦掐了把虞念的小脸，好像都没怎么好好看看他，转眼间，他都长这么大了。
憋了半天，也只不痛不痒说了一句:“臭小子，好好学。”
天知道她其实既担心又不舍。
虞梦把他压在怀中喘不过气，虞念转了个身，眨眨大眼，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他想抱抱虞梦，又觉得太肉麻。
他们这对从一个肚子出来的亲姐弟，在表达感情方面实在很像。
都拉不下脸皮说些舍不得的话，所以直到送虞念离去时，她也只是给了一个拥抱。
很长的拥抱。
虞念有些喘不过气，嘟嘟囔囔催促:“大姐，我真的要走了……”
她这才恋恋不舍松开怀抱，轻轻弹了下他的小脑瓜，故作轻松:“别给我找宋城的老婆，带回来我也不承认。”
他还这么小，哪里会有什么老婆。
可是分别时，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用这种看似嫌弃的话语表达不舍。
阿湛和学校请了假，送虞念到宋城。
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赶在进入口前喊住:“虞念！”
两人齐回头，虞梦的身影在穿梭的人群中驻足良久。
她的眼眶有些发红:“记得打电话回来。”
机场的广播已经在催促，虞念招招手:“大姐，再见！”
“嗯……一定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这句话，虞梦只能说给自己听。
因为两个人已经过了安检，再也没有回头。
航班起飞，虞梦还没走。
彼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那一抹纤长的背影停在原地，未曾移动分毫。
她的双目有些迷蒙，一身白衬衫因为拥抱被揉得有些皱。
“喂！虞梦！”
虞梦听到声音，转过身，站的久了，小腿有些发酸。
她还不习惯穿高跟鞋，但因为今天要去参加create的讲会，才有了这一身职业装扮。
二傻子逆光下车，一眼扫过去还未见到身影，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老李头从清晨等到日落，终于到了机场，早上吹好的发型被风胡乱一胶，竖起两根呆毛。
他脚步飞快，两手随便一抓，把头发摁下大半。
忙焦急问:“虞念呢？走了吗？”
老李头看虞梦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
十分懊悔:“真不是我的错，是北宜实在是太太太堵了，就在长桥上堵车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老李头声音太大引来围观，他瞪回去:“看什么看！”
路人觉得这个帅小伙脑子不好使，缩着脑袋走开，不敢再看。
见虞梦不说话，老李头又开口:“听说虞念这次去学习，一去就是六年是吗……你怎么了？”
老李头特地赶过来想送虞念一程，听说他要去宋城美术馆学习，以后回来说不定就是个大画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怪可惜的。
又察觉虞梦一言不发，拍拍肩揽住，直男安慰:“哎，别伤心啊，六年很快的，虞念那么聪明，说不定以后能开画展挣大钱！”
“我又不是要他挣大钱。”
虞梦难得没挣脱老李头的手，他还捏了捏，笑嘻嘻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完成虞念的梦想对吧？”
虞梦这个人就是，她两个弟弟想要的东西她绝不含糊，砸锅卖铁也要给最好的。
“哎，你不觉得你这姐姐都快当成妈了吗？哟……眼睛怎么还红了，不会要哭了吧……坚强点啊！”老李头直男式关心，没讨到半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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