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前方,眼里仿佛藏着一只野兽,要把眼前的一切撕碎。
邱秘书知道,这是他动摇的表现。
当一个人开始憎恶,有了仇恨,就会无条件的去接受能赋予他强大的一切,他现在就是这样,只有决心,没有筹码。
“对于殷家来说,虞梦这样的家庭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存在。没有父母,还有一个让她牵挂的弟弟,她这样的人最容易被感情羁绊,也最容易被人踩在脚下。”
“可以说她是无依无靠,所以面对比她还强势的存在时,她只能坐以待毙,可是如果你能成为她的靠山的话,那么结果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阿湛的目光重新回到邱秘书的身上,显然对她这句话很有兴趣。
“你还年轻,或者说现在正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因为你还没见过大世界,不懂得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份感情都并非无可替代,但如果你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和强大的背景,那每一份感情都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你只是暂时回到殷家,等到完全稳定后,你想见到她还不容易吗?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而不是她的弟弟。”
作为一个女人,邱秘书早已看透一切,话里话外都表示能够读懂阿湛的心思,只是没有戳破。
不得不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间,邱秘书不再打没有准备的仗,而是找准了软肋,一击即中。
邱秘书停顿了一下,压下声:“还有七月十九号晚上发生的那件事情,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阿湛眸光一凛:“那你怎么会知道?”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雨,冲刷了一夜的肮脏和血腥,追击与报复。
邱秘书笑得意味不明,答案不言而喻。
因为处理好的事情,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没有立刻答应邱秘书的要求,但邱秘书已胜券在握,只不过多给了他一些时间而已。
阿湛出院那天,虞梦也来了,她没有过多的话,只是为他准备了一个生日蛋糕,那天是他的生日。
阿湛被抱到他们家的时候什么资料也没有,就连生日都是杜撰的,虞梦从邱秘书口中得知他真正的生日,所以在那一天为他准备了一个小小的生日惊喜。
明天邱秘书会派车来接他,而他却什么也不准备带走。
虞念坐在桌子上,烛光中的氛围格外融洽,他以为阿湛会继续留在家里,所以特别高兴。
虞念兴奋地拍拍手:“二哥,快许愿吧!”
他应虞念的要求许了一个愿望,然后吹灭蜡烛,黑暗中,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得满屋幽幽亮亮。
除了虞念这个傻高兴的,他们两个人都各有心事。
等吃完了生日蛋糕,虞念满屋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客厅里,只有阿湛和虞梦彼此沉默着。
最后还是虞梦开了口:“你明天就要走了,不带些什么吗?”
其实阿湛根本不需要带走什么,因为他需要的东西以后都会有,带走也是徒增回忆。
可她总是觉得,如果阿湛就这么走了,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以后也不会再遇见。
他将来会有自己的生活,而她再也没有资格过问。
阿湛:“不用了,什么也不需要。”
或许他会觉得她太过绝情,签下一份合同就把他拱手让人,以至于他如今再也不会对着她笑了。
阿湛把红绳还给虞梦,那两条从小戴到大,说会保护他们平平安安,永不分离的红绳,却让他们命运坎坷,渐行渐远。
虞梦慌了:“这个你留着吧,虽然不值钱,但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了……”
阿湛把红绳塞到虞梦手中:“从你把我交给邱秘书开始,我就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
虞梦:“阿湛,我……”
“可以陪我喝一杯吗?”
面对他临行前的最后一个要求,虞梦肯定是全都答应。
她没有说,其实她很舍不得。
没有说,她是迫不得已。
所有的酸涩和眼泪都压抑在心底,随着一杯杯烈酒下肚,才敢借酒哭泣。
明明是阿湛说要喝酒,却是虞梦喝的最热烈,最痛苦。
阿湛看着她一杯一杯下肚,直到喝的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不断抽泣,才握住她的手制止:“别喝了!”
虞梦完全不听,推开他的手,继续一杯一杯把自己灌得烂醉。
她想最好是能醉到天亮,醉到阿湛走的那一刻都不要醒来,就让他走的无声无息,她也全当做没看见。
可是越想到明天的分别,她比谁都要痛苦,借着酒劲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眼泪总是不争气地掉下来。
“阿湛……对不起……”
她哭得极为压抑,就算是醉了还能保留两分清醒,逼着自己把这句对不起说给他听。
对不起,姐姐食言了,没能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对不起,不是真的不要你。
对不起,比起待在我身边,让你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场支离破碎的夜晚,只有她一个人醉得彻底,而旁边那个人只是看着她醉,看着她哭,想把她狠狠揉碎塞进怀里。
“虞梦,如果真的舍不得我,为什么要放手?”
对于他来说,想要就是无条件占有,既然虞梦放弃了他,说明他并不是绝对重要的那个人,不论是出于什么理由。
虞梦醉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好像听到阿湛在问她,她抬起头,双眼蒙了一层水雾。
“对不起……我……我不能那么自私……”
“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永远都不要……”
最后一句话有赌气的成分在,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再遇见,否则气氛该有多么凝重。
她不明白,为什么分别一定是这样的决裂。
阿湛托住她东倒西歪的小脸,脸上还布满让人心疼的泪痕,问她:“你爱我吗?”
她停顿了一下:“……你是谁?”
她没有睁开眼睛,很是认真地问了一句。
阿湛:“你当我是谁?”
虞梦没有回答,只是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只是那声哭泣好像被埋没在空气中,在某个悄无声息的夜晚,压抑着些许冲动。
此时,有一个人正悄悄打开房门,满屋的酒气和间歇的哭声,虞念透过门缝,看见那场不为人知的秘密。
“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