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出昨天碰到阿湛的事，毕竟这个人在长久的岁月里都不曾被提起，所有人都在刻意地抹去他的影子，就连她也是这样。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换来的只会是沉默，更何况虞念好不容易从二哥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她不想让虞念再想起什么。
那时候他还小，小到不知道二哥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那一天他在路上连滚带爬要去追阿湛的车子，却眼睁睁看着车子消失在视线中，哭得那样撕心裂肺，或许那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感觉。
虞念也有过几天消沉的时光，虞茉莉走了，阿湛走了，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虞梦身上，不知不觉间也长成了一个小大人。
他没有出口安慰，却在她生病的时候端茶倒水，他没有让她不要难过，只是默默地改口喊她姐姐。
从前有人护着他，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保护别人是什么滋味，直到虞梦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车子停下，老李头和虞念先进了画展，虞梦找了个洗手间开始补妆。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皱起了眉头，好像和以前一样，又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好像眼里没了光，只有深深的疲惫。
她默默叹了口气，把化妆品收回包里，走出洗手间。
“请等一下！”
虞梦缓慢停下脚步，转身见到一个男人朝她走进。
“不好意思，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虞梦朝他背后看了一眼，这走廊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他点头笑了笑:“画展已经开始了，所以现在这里没人，我手机不见了，现在有事需要通知一下我的助理，你可以帮帮我吗？”
虞梦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谦逊有礼，应该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人。
那人依旧是面带微笑，可能是察觉到虞梦警惕，又解释道:“你放心，我绝对不是什么坏人，哈哈。”
虞梦听他这么解释，也笑了笑，把手机递给他。
那人打完电话后把手机还给她，伸出手:“你好，我叫齐究。”
虞梦回了个礼，点头:“虞梦。”
齐究挑了挑眉:“虞梦？”
“嗯，怎么了吗？”
他轻轻一笑:“我好像听过你的名字。”
虞梦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开口道:“也许这个名字比较大众吧……”
她低头删除了通话记录里的电话，齐究看了一眼道:“你很警惕。”
虞梦只是回了个微笑，点点头转身离开。
画展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提前了，她入场的时候被拦在了门外，还说没有邀请函不能入内。
当然她作为虞念的家属是不需要邀请函的，但她没办法证明自己是虞念的姐姐，于是想给他们打电话。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虞梦正着急，突然见守着门口的两个人朝她后方微微鞠了个躬。
她正诧异着，一转身，发现是齐究在她后面。
“齐总。”
那两人恭恭敬敬让开了道，虞梦心想着果然这个人身份不一般，什么也不用说就让他进去了。
齐究看了一眼，问:“虞梦？”
虞梦立刻道:“嗯，是我。”
她觉得齐究一定能帮上忙，赶紧应声，只听他又开口:“你没有邀请函？”
“额……我……我是家属，但他们不信。”
齐究看了一眼那两人，又回头道:“跟我进来吧。”
虞梦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跟着齐究身后终于进了画展。
齐究:“今天画展的时间提前了，你来得晚，所以他们比较警惕。”
虞梦在他身后跟着，嗯了两声，在人群中寻找虞念的影子。
画展厅人山人海，人们见到齐究自觉让开一条道，很快又挤了过来，虞梦只好擦着人群到处观望。
“那个……齐先生，不好意思，谢谢你带我进来，我可能要离开一下。”
虞梦说完这句话，齐究再转身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她刚才看见了老李头的脸，这会顺着那条道挤过去，终于抓住了他的胳膊。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老李头大喊:“啊！？你说什么？听不清！！”
虞梦抓着他挤出人潮，在他耳边干脆大声问:“虞念呢？”
老李头被她这么一喊，有一瞬间吓得差点耳鸣。
虞梦又喊了一声:“我问你虞念哪去了？”
她刚才给虞念打电话的时候就很吵，也没来得及说上什么，本来以为老李头跟他待在一起，结果老李头连电话都没接。
老李头拍了拍耳朵，这才反应过来虞梦在问他:“虞念已经去座位那边了，那几个参赛的选手都去了，再过一会我们就入场。”
“这里怎么人这么多啊？”
老李头:“还不是举办方临时决定提前开始，大家怕迟到，所以全挤进来了，诶，你刚才怎么进来的啊？”
虞梦不想跟他解释这些有的没的，干脆找了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坐着。
老李头:“诶，我刚才听说齐家也来人了，你要不要见一下？”
“在哪？”
“不知道啊，我也没联系上，就是刚才听旁边的人说的，你看，这不就是为虞念撑腰来了吗，这小子这次肯定拿奖。”
虞梦翻了一眼，“如果是因为齐家的原因虞念才能拿奖，那叫徇私舞弊，拿了奖也是假的。”
她想了想又道:“再说了，齐家有那么大背景能把虞念推上去？”
老李头啧啧两声:“你看看你，让你常过来看看，你非待在北宜那小地方，来了这啊，就是老鼠见了猫，你不怕都不行。”
“怎么说？”
老李头欲言又止:“反正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你知道齐家很有背景就行，悠着点吧，为虞念的前程考虑。”
“我又没干什么，再说了，齐家对虞念好，我当然不排斥了……对了，你知道虞念到底画的什么吗？”
老李头神秘兮兮的，虞梦还以为他知道，所以特地靠近听了听，结果他说:“他不告诉我！”
虞梦:“这么神秘，到底画的什么？”
她实在想不到虞念会画一副什么样的画，她刚才隐隐约约听别人提起了参赛选手的画，听说只有虞念一个人画的素描画，那人家色彩明亮的不是就直接赢在第一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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