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夏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血色倒计时，鼻腔里却突然涌入消毒水的气味。他发现自己站在医院走廊，蓝白条纹病号服摩擦着皮肤，腕带上的电子墨水屏显示着陌生的患者编号：E-13007。
"这是...重生点？"他触摸着冰凉的金属墙壁，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走廊尽头的电子钟显示着2077年9月13日7:13，秒针每隔十三秒就会抽搐般跳回原点。
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推着药品车迎面走来，车轮在瓷砖地面碾出粘稠的血迹。叶夏注意到她的胸牌在虚化，原本应该显示姓名的位置正在渗出黑色代码。
"1307号病人，该吃药了。"护士从推车取出玻璃药瓶，里面游动着发光的水母状生物。当她拧开瓶盖时，叶夏听到类似婴儿啼哭的声波震荡。
他后退半步撞上墙壁，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异常扭曲。在顶灯照射下，本该投射在地面的影子却竖立着贴附在墙上，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黑色剪纸。
"你的量子纠缠系数又超标了。"护士的眼白变成闪烁的雪花屏，"这样下去可撑不到第十三次重生哦。"
药瓶里的生物突然炸开，蓝色荧光液体喷溅在护士脸上。她的皮肤开始像素化脱落，露出皮下流动的二进制编码。叶夏转身狂奔时，听到身后传来机械齿轮卡顿般的笑声。
在逃生通道拐角，他撞进一个带着消毒手套的怀抱。穿白大褂的医生胸牌上印着"林楠"，但这次她的虹膜里旋转着银河般的星云。
"你比上次多活了37秒。"女医生拽着他冲进电梯，按下根本不存在的负十三层按钮，"他们在用你的记忆构建牢笼，每次重生都会从你的海马体提取更多真实场景。"
电梯开始下坠。镜面轿厢映出无数个他们的倒影，每个镜像的动作都有细微时差。叶夏看到某个倒影中的自己正在长出机械义肢。
"上次你说的第十三时区..."他刚开口就被林楠捂住嘴。女医生的手套散发出铁锈味，叶夏惊恐地发现那其实是干涸的血迹。
电梯停驻时的震动让顶灯忽明忽暗。门开后出现的不是楼层，而是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型沙漏。上层的黑沙正在倒流回下方，每粒砂砾都映着张人脸。
"系统用十三万具人类意识作为计时器。"林楠的白大褂下摆开始数据化消散，"当所有砂砾逆转完毕，现实世界的因果链就会断裂。"
他们脚下的金属板突然塌陷。坠落过程中，叶夏看到沙漏底部蜷缩着个婴儿形态的发光体，它的脐带连接着无数数据管线。那东西突然转头对他微笑，嘴里排列着晶片状的牙齿。
剧痛从后颈袭来。叶夏在病床上惊醒，心电监护仪的波形图正在演算斐波那契数列。这次他穿着拘束衣，而病房的四面墙都在渗出沥青状的黑色物质。
"你终于发现重生点不固定了？"
儿童清亮的声音从床底传来。叶夏艰难扭头，看到个抱着破损泰迪熊的小女孩。她左半边身体是正常的，右半边却由不断重组的马赛克构成。
"大姐姐让我给你带话。"女孩的玩具熊眼睛里射出全息投影，浮现出林楠在咖啡馆留下的曼陀罗图案，"下次死亡时，记住疼痛的位置。"
窗外传来履带碾过地面的轰鸣。叶夏透过防爆玻璃看到，医院中庭里正在举行诡异的仪式。十三名护士围成圈跳舞，她们手提的输液袋里浸泡着人类大脑，随着舞步晃动的脑组织不断撞击薄膜表面。
拘束衣突然自动收紧。叶夏的太阳穴开始充血，视线边缘浮现出加密数据流。在即将昏迷时，他听到小女孩趴在他耳边低语：
"当重生次数等于当前时区的质数之和时，去找那杯没喝完的咖啡..."
呼吸机警报声响起的瞬间，叶夏在视网膜上看到自己胸口浮现的倒计时：
**重生次数：2/13**
这次他注意到数字"2"的阴影里藏着个微小的蛇形图腾，与林楠之前展示的量子曼陀罗纹路完全吻合。黑暗吞噬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系统提示音用十三重声线同时宣告：
【记忆提取完成度：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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