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约瑟夫睫毛上凝成露珠时,伊索正用指尖描摹他眉骨的轮廓。监管者忽然睁眼,瞳孔里晃着碎金般的阳光,指尖顺着入殓师后腰的银质吊坠往上攀爬,最终停在他锁骨处的渡鸦刺青上——那里还沾着昨夜月见草的花粉。
“痒。”伊索缩了缩肩膀,却被约瑟夫含住耳垂轻轻厮磨。相机不知何时被调到了录像模式,红色的指示灯在晨雾中明明灭灭,记录着花床里纠缠的身影。月见草的粉色花瓣落进伊索发间,和荧光蘑菇相映成趣,约瑟夫咬着他下唇轻笑:“现在知道躲了?昨晚是谁拽着我衬衫说‘别碰花’?”
入殓师耳尖爆红,抬腿想踹他,却被对方扣住膝盖压得更紧。银戒在相触的皮肤上游走,约瑟夫指腹碾过伊索无名指上的婚戒,忽然将他的手按在潮湿的泥土上——那里躺着枚刚摘下的黄玫瑰,花瓣上的露水正顺着指缝渗进掌心,像极了昨夜他眼角滑落的泪。
“该给花床除草了。”伊索喘息着去推他肩膀,却在看见约瑟夫喉结滚动时忽然失了力气。监管者叼着他指尖的玫瑰轻轻摇头,相机镜头在此时精准捕捉到伊索泛红的眼尾,以及他后颈新浮出的淡红指痕——形状恰好与约瑟夫掌纹吻合。
藤蔓拱门外忽然传来乌鸦的啼叫。约瑟夫翻身将伊索护在怀里,用外套盖住他裸露的脊背,顺便将掉在一旁的银剪塞进对方掌心。入殓师攥着剪刀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那黑影掠过拱门才惊觉是只迷路的夜枭。
“吓到了?”约瑟夫捏了捏他腰侧,换来一记闷拳。伊索从外套领口探出半张脸,晨光正穿过他发间的荧光蘑菇,在约瑟夫下巴投下细碎的光斑。监管者低头吻他时,齿间还留着昨夜薄荷烟的味道,混着晨露的清冽,在相纸上洇开深浅不一的灰调。
相机忽然发出电量不足的提示音。约瑟夫咒骂一声翻找电池,伊索趁机套上衬衫坐起,看见花床边缘被压坏的月见草时忽然心疼。他拾起喷壶走向水池,却在路过纱帘时被自己昨夜的倒影绊住脚步——照片里的两人交颈而卧,伊索发间的荧光蘑菇竟在晨光中褪成了银白色,像撒了把碎钻在相纸上。
“别看了,过来帮我装胶卷。”约瑟夫晃了晃空相机盒,阳光穿过他腕间的渡鸦刺青,在地面投下展翅的阴影。伊索走过去时踢到了什么,低头发现是枚滚落在草丛里的荧光蘑菇,顶端还沾着他昨夜掉落的指甲碎片。
“这个角度不错。”约瑟夫忽然举起相机,镜头对准伊索发间的花瓣和他手里的蘑菇。入殓师下意识想躲,却听见对方轻声说:“别动,你眼里有晨光。”快门响起的瞬间,喷壶里的水正巧洒在镜头上,在成片里留下蛛网般的水痕——像极了昨夜荧光漏过指缝的模样。
约瑟夫将胶卷盒塞进伊索口袋时,指腹擦过他后颈的红痕。入殓师忽然转身吻住他嘴角,尝到一丝咸涩——是晨露还是眼泪?监管者愣了愣,反手将人按在水池边,银戒刮过瓷砖发出细响,惊飞了停在玫瑰丛中的蝴蝶。
“下午去地下室洗照片?”伊索喘息着扯松对方领带,看见约瑟夫喉结在自己掌心滚动。监管者咬断他衬衫纽扣,鼻尖蹭过他锁骨的渡鸦:“先陪我看云。”他指了指天空,那里不知何时浮起大片玫瑰色的霞,像极了伊索为逝者铺的缎面寿衣。
入殓师忽然笑出声,任由约瑟夫将自己抱上花房屋顶。风掀起他的衬衫下摆,露出后腰的银质吊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约瑟夫的相机在两人之间轻轻摇晃,新的相纸上,他们的影子正躺在云霞里,伊索无名指的银戒恰好套住约瑟夫渡鸦刺青的喙尖。
“永远这么拍下去?”伊索靠在他肩头,看云影在对方瞳孔里游移。监管者咬住他耳垂轻笑,齿间含糊:“直到相纸用完最后一格。”话音未落,一阵风卷走了伊索发间的荧光蘑菇,却在坠落时撞上了刚升起的月亮——昼夜交替的刹那,相机快门与心跳同时响起。
远处的藤蔓拱门传来沙沙响动,新的荧光蘑菇正顺着石柱攀爬,在晨露中织出半透明的星轨。伊索忽然想起昨夜约瑟夫说的“取景框”,低头看见两人交叠的手上,银戒与刺青刚好拼成完整的圆——像被按下的相机快门,也像永不褪色的胶卷。
“该给蘑菇浇水了。”他晃了晃空喷壶,却被约瑟夫扣住手腕按在瓦片上。监管者的鼻尖抵着他的,呼吸灼热:“先让我拍完这一生。”镜头盖落在脚边,惊起一群在阴影里打盹的萤火虫,而他们的影子,正以天空为相纸,以光为墨,缓缓写下无人冲洗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