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祭坛的银辉仍在流转,伊索却忽然感觉到手腕的影纹变得温热——不是警示的烫,是像被阳光晒暖的温度。他转头时,约瑟夫正抬手替他拂去发梢沾染的光粒,指尖不经意蹭过他耳尖,带着熟悉的、属于相机金属外壳的微凉,却让那片皮肤瞬间泛起热意。
“序章枢纽稳了。”约瑟夫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些,目光掠过祭坛旋转的光带,最终落回伊索脸上,“要不要去看看我们之前没来得及停驻的时空?”他掌心的“∞”符号轻轻亮起,映在伊索眼底,像把两人初遇时的星光揉碎在了里面。
伊索没说话,只是伸手攥住了约瑟夫的手腕——不是紧张的紧握,是指腹轻轻贴着对方皮肤下流动的光痕,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菌丝顺着他的指尖悄悄蔓延,没去编织防护网,只是在约瑟夫的手腕上绕了圈极细的光带,像枚不用刻意维系、却永远不会松脱的环。
他们去的第一个时空,是片被薰衣草漫过的山谷。这里没有暗蚀的痕迹,没有需要修复的叙事,只有风卷着花香掠过草叶,把阳光剪成细碎的光斑。约瑟夫从背包里取出那台改良过的菌丝相机——不再是用来记录危机的工具,镜头盖掀开时,映出的是伊索站在薰衣草田里的模样:发尾沾着草屑,指尖捏着朵刚摘的花,耳尖还泛着没褪下去的红。
“别动。”约瑟夫轻声说,相机举到眼前时,伊索忽然往前走了两步,凑到他身边。菌丝顺着相机的边缘缠上来,把两人的身影框进同一个镜头——没有宏大的共生图腾,只有薰衣草的紫、阳光的金,还有约瑟夫按下快门时,指尖与伊索相触的瞬间。胶片自动弹出时,伊索伸手接住,指腹蹭过画面里两人相贴的肩膀,笑出了点浅梨涡。
傍晚他们坐在山谷的石台上,看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约瑟夫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金属盒,打开时里面躺着两枚银戒——不是之前象征契约的图腾戒,一枚戒面刻着极小的相机轮廓,另一枚绕着圈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菌丝纹。“之前在影之河底捡的金属碎片,”他把刻着相机的那枚递给伊索,指尖捏着戒指转了圈,“这次不是锚点,就是……”
“就是我们的。”伊索接过戒指,指尖有点发颤,却稳稳地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他拿起另一枚,低头替约瑟夫戴上时,能看见对方手腕上的光痕轻轻跳动,和自己的菌丝缠在一起,在夕阳下泛着暖融融的银辉。没有仪式,没有誓言,只有风吹过薰衣草的声音,和两人指尖相碰时,比阳光更烫的温度。
后来他们又去了很多时空:在蒸汽都市的钟楼顶看齿轮慢慢转动,约瑟夫替伊索挡住迎面来的风,两人共用一副护目镜,看晨光漫过城市的穹顶;在童话森林的蘑菇伞下歇脚,光羽族的幼鸟落在他们肩头,伊索把菌丝编成小窝,约瑟夫则用相机拍下幼鸟蜷在窝里睡觉的模样;甚至回到过圣心医院的废墟——只是这次,这里不再是危机的起点,他们坐在当年相遇的石阶上,听雨滴打在残破的窗棂上,没说拯救世界的话,只聊起刚才在巷口看见的、叼着毛线球的猫。
最常待的,还是地球小镇的旧书店。傍晚时分,伊索会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翻那本写满故事的笔记本——不再是关注哪页需要补充新的叙事,只是指尖划过那些光羽与影之幼灵的画面,偶尔抬头,就看见约瑟夫坐在对面的桌前,擦拭着那台菌丝相机,阳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脚边。
有时影之幼灵会衔着新的胶片飞来,不是紧急的求助信号,只是小镇孩子画的光影图腾,或是光羽族幼鸟新学会的、光痕与影纹交织的图案。伊索会把这些胶片夹进笔记本的空白页,约瑟夫则会凑过来,头靠着他的肩膀,一起看胶片上的细碎温暖,连呼吸都同步得很慢。
某个雨夜,书店的灯昏黄得刚好。伊索靠在约瑟夫怀里,听着窗外的雨声,指尖无意识地摸着对方手腕上的光痕。约瑟夫的下巴抵在他发顶,相机放在手边的桌上,没再去管序章枢纽的光带是否平稳——反正那些需要守护的故事,早已在无数个这样的瞬间里,长成了最温柔的模样。
“你听,”伊索轻声说,雨声里混着点极细的光粒鸣响,是序章藤蔓传来的、属于各个时空的平和信号,“都很好。”
约瑟夫低头,在他发顶轻轻蹭了蹭,声音比雨声还软:“嗯,我们也很好。”他伸手握住伊索的手,两枚银戒在昏黄的灯光下轻轻相碰,没有快门声,没有光带的流转,只有两人相贴的体温,和窗外雨打芭蕉的、最安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