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尽的刹那,林羽踉跄着跌坐在诊疗所冰凉的地板上。他的掌心还残留着钥匙消失前的灼痛,抬头却见霍金斯正举着扳手,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老人的机械义眼在剧烈闪烁,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们消失整整三天!”霍金斯声音发颤,工具箱里散落的齿轮还在微微震动,“城市里所有镜子都在半夜发出悲鸣,而现在...”他指向窗外,曾经破败的街道上,无数镜面碎片悬浮在空中,折射出扭曲的光影。
苏瑶突然抓住林羽的手腕,指尖的温度让他猛然回神。女孩脖颈处的菱形水晶正在黯淡,机械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镜中世界...还在侵蚀现实。”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瞳孔深处泛起细密的裂纹,“黑袍人的灵魂...必须...”
话音未落,诊疗所的墙壁轰然炸裂。黑袍人裹挟着漫天镜面碎片现身,银色面具下渗出诡异的黑雾。他的机械羽翼已经残破不堪,却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你们以为摧毁钥匙就能终结一切?镜中世界的核心...是人心的倒影!”
林羽抄起桌上的电磁脉冲枪,却发现扳机在手中化作了镜面碎屑。记忆的缺失仍在啃噬他的思维,他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何如此执着于对抗黑袍人。但当他瞥见苏瑶逐渐透明的身影,胸腔里突然涌起一股滚烫的情绪——那是比记忆更深刻的羁绊。
“还记得八音盒的旋律吗?”苏瑶突然将破碎的八音盒塞进他掌心,金属齿轮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发出共鸣。林羽的脑海中闪过镜中世界里夜莺的歌声,那些被吞噬的记忆碎片突然开始重组。
黑袍人发出刺耳的尖啸,镜面碎片化作利刃射向三人。千钧一发之际,悬浮在街道上的镜面突然调转方向,将攻击尽数反弹。林羽看见镜中映出无数个自己,每个倒影都握着不同的钥匙——勇气、智慧、爱,此刻竟在现实中具象化。
“原来钥匙从来不在镜中...”林羽握紧八音盒,齿轮转动的旋律与记忆中的歌声重叠。黑袍人的黑雾开始消散,面具下的面容逐渐清晰——那是一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
“我就是你逃避的过去。”黑袍人声音嘶哑,身体开始崩解,“当你第一次对镜中世界产生恐惧时,我就诞生了。”随着最后一道黑雾消散,黑袍人化作万千镜面碎片,融入了悬浮的镜面群。
苏瑶的身体正在恢复实体,但镜面群却开始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霍金斯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胸口与夜莺相同的菱形水晶:“这是三十年前的实验留下的印记,镜中世界的核心...是连接平行时空的裂隙!”
漩涡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倒影在镜中闪现。林羽知道,必须有人关闭裂隙,否则所有世界都将被吞噬。他与苏瑶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这次换我守护你。”苏瑶将八音盒贴在他胸口,在光芒中化作点点星光。林羽握紧水晶,踏入漩涡的瞬间,听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的呼唤。当镜面彻底闭合的刹那,他终于明白:镜中寄信人,从来都是自己写给自己的勇气。
现实世界的天空重新恢复晴朗,只是每当午夜钟声响起,诊疗所的镜子里总会传来若有若无的八音盒旋律,仿佛在诉说着虚实之间永不褪色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