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晨光在咖啡拉花上晕出虹圈时，热巴正用婚戒边缘刮去周柯宇衬衫领口的睫毛膏。昨夜拍夜戏的星粉还粘在他鬓角，随她呵出的白气轻轻震颤，像圣诞橱窗里未抖落的雪。

"周太太的早安吻带拿铁味。"周柯宇低头咬住她悬在空中的银匙，冰美式顺着匙柄滑落，在剧本扉页洇出棕色的心形。热巴的脚尖从桌底勾走他拖鞋，脚踝珍珠链撞出细响："导演说今天拍七年后的重逢戏，周老师可别真哭。"

片场的镁光灯烤化人造雪时，他们正在绿幕前演练擦肩而过。热巴的貂绒大衣扫过周柯宇定制西装，暗袋里的暖宝宝突然掉落，在镜头前蒸腾起白雾。导演喊卡的瞬间，她将融化的雪水抹上他眼睫："这样哭得更真。"

午餐盒饭掀开时，周柯宇的筷尖挑出所有西蓝花。热巴突然从背后蒙住他眼睛，薄荷糖的凉意撬开他唇齿，芥末味的："赌你今天NG次数。"他反手抓住她腕间的珍珠手链，发现每颗珠子都换了刻痕——从"8"变成细微的日期，是他们结婚后每个纪念日。

黄昏的换装间隙，热巴溜进他的房车。暖气烘着她戏服的缎面旗袍，周柯宇描眉的笔尖顿在镜中："民国戏要配珍珠项链？"话音未落，她扯开高领盘扣，锁骨下方贴着玫瑰纹身贴，花瓣里藏着荧光涂料的"ZY"。

"待会哭戏借你这里。"她指尖点在他心口剧本夹的位置，体温透过戏服传递。场务催促的敲门声响起时，周柯宇突然将婚戒塞进她手包暗格，冰凉的铂金圈贴着口红管："弄丢就罚你续签七十年合约。"

拍摄最后一镜时，人造雨淋透了热巴的云鬓。她握着道具怀表转身，表链却勾住周柯宇的怀表链，两个齿轮在雨幕中咬合。导演忘了喊停，镜头记录下他们即兴的台词——

"重逢该有凭证。"她扯断纠缠的表链，半枚齿轮落进他掌心。

"比如你偷纹的刺青？"他掀开湿透的衬衫，心口贴着防水的玫瑰纹身，经纬度坐标是他们私奔那夜的漂流点。

收工时的霓虹点亮房车水雾，热巴用卸妆棉擦掉他眼尾的残妆。棉絮粘在睫毛的瞬间，周柯宇摸出焐热的婚戒，套回她撕假睫毛的手指："第1314次弄丢，续约费涨到三辈子。"

深夜便利店的白炽灯下，他们蹲在冰柜前挑雪糕。热巴的珍珠拖鞋卡在货架缝隙，周柯宇咬开的绿豆冰棒滴在她戏服旗袍的开衩处。监控镜头里，两个交叠的影正偷换价签——过期打折的酸奶盒里，藏着今早被他挑出的西蓝花。

梅雨来临前的午夜，烘干机滚筒转着戏服。热巴蜷在洗衣篓里背台词，周柯宇的脚踝被她涂满荧光指甲油。阳台飘进初雨的气息，她忽然用剧本拍他小腿："这句'岁岁长相见'是不是你改的？"

晨光再次漫过咖啡杯时，通告单新增了吻戏标注。场务打开人造雨喷头那刻，热巴将含化的薄荷糖渡进他唇间。导演监视器里，七年未见的恋人正在暴雨中拥吻，而现实中的婚戒在戏服口袋发烫，贴着昨夜便利店偷藏的雪糕棍——

上面歪扭地写着：

"续约条件：每个NG镜头换一句我爱你。"

雨幕外的休息椅上，两杯拿铁渐凉。场记板缝隙卡着颗珍珠，在积水里折射出彩虹，像他们错拿彼此人生的凭证，在岁岁年年的晴雨里，酿成永不杀青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