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忐忑不安来到夜宵摊,找到李老板夫妻,借口自己表叔拿了钱给她,叫她来还钱和手机。
原以为老板夫妻会追问什么,但他们什么都没问,使得她很轻松就了结了这场债务。
无事一身轻,她轻快地走出夜宵摊范围,憧憬着未来和下一步,步伐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眼见着即将从岔道拐上县城主街,却忽然眼前一晃,突兀地出现两个黄毛。
什么鬼东西?她顿住脚。
夜宵摊处在和青县县城主街的新城区这边,街对面就是五花八门房子朝向东南西北都有的土房子组成的老城区。
据说,这个老城区早在三四十年代就存在了。
里面窝烂不已,她曾经因为好奇,逛过一次。
里面的小街宽的地方进不了小汽车,窄的地方只能勉强过板车,弯弯曲曲,垃圾到处都是。
穿奇装异服的,光膀子练武的,打铁的,算命的,卖杂货的,骂人的,打架的,训孩子的,以及门上贴着房屋出租屋内操着各地口声的人,云罗在其中。
那是个不折不扣的三教九流云集的地方,所以,从这附近出现什么人物都不奇怪。
面前,是两个身着葬爱家族装、染着红色黄色头发的人。
红毛黄毛,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敬而远之为妙,每次她看到流里流气不像好人的人都会远离,所以,她侧了侧身,从他们身边走过。
“喂。”两人当中有人喂了一句。
找自己的?找自己干嘛?为什么找自己?
别怪她多想,自从她变成校花后,莫名其妙跟她说话的陌生人多如牛毛,是来餐馆夜宵摊吃饭的人,她会理一理,其他的人,她根本就不搭理。
她不吭声,也没有停住脚。
对方的气场很弱,不像是有威胁的人,而且挺矮,跟自己差不多高,根本不足为惧。
“去不去飚车?”那人突然说了句话。
方平心中一怔,顿住了脚,看那两人,却发现了说不出的怪异。
眼前,是两个长得十分漂亮的男孩子,他们果冻样的脸上满满是胶原蛋白,漂亮的大眼睛里十分清澈,看上去不太像坏人。
可这样的人物,现在却顶着一红一黄极为艳丽的鸟毛,似乎头顶上扣着两块与他们完全不相融的西瓜皮。
衣着也怪怪的,他们穿着很不合身又很像街溜子的衣服,给人一种小孩子进大厅、小孩子穿大人鞋的滑稽感。
这是什么样的人物,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哦不,是穿着溜子装也不像溜子,有种小孩子在强装大人强装社会烂仔的感觉。
两个男孩的年龄不大,大约才十四五岁,现在的个子跟自己差不多,勉强算是小孩子。
既然是小孩子,还会有什么大事?有什么必要理他们?想到这,方平依然没有说话,继续走路。
“不是,你去不去飚车?”说话的是那个红毛,看到方平不理不搭地走,他焦急起来,加大了声音,“昨天晚上你赢了我们一万八。”
果然是他们,昨天晚上的那些飚车党,方平再次回头,看他们一眼。
昨天深夜,视线不好,看不清这些人的面目,后来自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车上,一心保自己和师傅不出事又能拿回师傅本金而拼命。
开那些人车的时候,也是把全部精力放在了车上,细细品味开好车的滋味,根本没看他们,所以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么现在,他们找自己干嘛?不会想拿回那些钱,补贴他们的荷包吧?
对不起,决无可能,合法合理的手段得来的钱,鬼才会拿出来,进了我方平的袋,就是我方平的了。
想到这,她收起了心思,面无表情地继续走。
“能不能帮我们比场赛,赢了给你十万块钱?”红毛又说了一句话。
方平愣了,又看他们一眼,立刻看到黄毛讶异张嘴的表情。
有古怪,看来黄毛事先根本不知道红毛的决定。
飚车?没有必要,自己还剩下将近一万块钱,下学期读书绰绰有余,没必要搞那么多钱。
一旦自己钱多乱花,引起了父母的注意,那他们就会瞄上,千方百计收缴,自己就会气死,
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一丝关爱,所以她也没有一丝想为他们挣钱的心。
方平呼口气,正想拒绝,却见前方的转角处冒出几个猥琐的身影。
那是老才刚刚梦到过的,让她恨到咬牙切齿的人,没想到这么快见到了。
猥琐弱鸡的病痨鬼,孔武有力眼睛暴暴的农家出身的半烂仔半打手的人,还有待在他们后面的蚕豆眼爆浆猪头。
上次在夜宵摊与他们斗了一场后,自己是第一次上街,第一次回夜宵摊。
难道,这群王八蛋天天守在这里等自己?
极有可能。
半个多月来,自己天天隐于武馆,隐于车上,他们根本找不到自己。
玛德,前世之仇,今世之怨。
恶魔罗青,病痨鬼,还有其他烂仔,都与梦中的那伙人完全重合,就是他们。他们与自己是前世冤仇,杀身夺命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出出,一幕幕,就好像就在昨日,杀我之身,害我兄弟,夺我江山,毁我事业。
牙齿磨得咯咯响,拳头狠狠地握紧,手上的青筋全部暴起。
真想大喝一声,一拳倒过去,把他们打得七窃流血,踏入深渊。
可自己,现在的武力值,打一个罗青都打不过,还有八个除了病痨鬼以外都孔武有力的男人,自己怎么打,怎么打?
双掌怎么敌众拳?
她深呼吸又深呼吸,深呼吸又深呼吸,最终咬牙切齿地稳定下了情绪。
好汉不吃眼前亏,打不赢就躲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这屎坑里的苍蝇,怎么赶都赶不走的苍蝇,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和青县的治安不算好,民风十分强悍,公检法力量偏弱,外来工人和单位人都不太敢跟本地人斗,他们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约定俗成的互为屏障各自为政的状态。
这种状态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是自己那个父亲说的,他经常说外面的事,说外面的人的坏,吓着她那个妈不敢出门做工。
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有没有故意夸大,她就不知道了,但自从她亲眼见过打架斗殴的事后,甚至亲身经历过霸凌事件后,又亲身经历过烂仔反报复罗青的事后,她不得不信了。
这些出自农民家庭的人习以为常毫不违和的打砸手段,让她明白,她那个父亲说的话,没有掺水。
远远的,罗青势在必得的眼神让她明白,这就是架在她头顶上的刀子,随时都会砍自己一刀。
自己如果就这样走下去,不做任何防范,不做任何对应措施,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那主道后面的曲折街道,那据说杀死过人的黑暗之街,那对他们十分有利的地段,他们还会不动手吗?
到时候,不得已跟他们打一场,自己虽然练了点皮毛武术,银枪腊头,还是不够看的,打不赢他们,吃亏的是自己。
想到这,她把头转向那两个气场较弱充满稚气的黄毛红毛。
“车在哪?车上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