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眼花了?出幻觉了?她擦了擦眼睛,再往前看,却见前面空无一人。
“姐姐。”
手机里传来妹妹甜脆的声音,方平的眉头还在紧锁着,但还是抬起手把手机放在耳边,柔声说,“怎么?”眼睛仍四下扫视。
“你在做什么?”对方迟疑地问。
“没什么,好像见到认识的人。”方平不知觉迈向前面建筑物。
“妈妈说,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们,别一个人硬扛。”
哦,知道了,但自己不可能不去硬扛,能自己解决的问题何必求人,何必打扰父王?她口不由心地答,“好的。”
兀的,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直直灌入她鼻中,那种味道,特别熟悉,是很多菜放在一个大锅里炒,转不过身来沤熟的味道。
就像小时候去外婆家,舅妈剁吧剁吧把烂包菜切碎,蕃薯藤切碎,撒上隔夜的剩菜剩饭,盖上锅盖,慢慢沤出来的味道。
做为厨师,她很快明白自己身处何方,公司的餐厅里。
宽阔的大厅中间摆着两大排桌子,靠墙各有一排桌子。时间还早,餐厅里还没就餐的人,那股气味大概是经年久远的大锅菜文化滞留的气味。
肚子咕咕叫,心里却没一丝想吃的欲望。
就在这等到八点钟,再去找老板请假吧。
她在靠窗的桌边坐下,把头趴在桌面,养神。
一只凌厉的爪子伸来,小平王躲闪,却见前后左右都是面容可怕张牙舞爪的恶厉,它们叫嚣着,咬牙冲刺着,小平王以肉身相博……
等所有的恶厉都倒下,再无战斗力,小平王已是血淋淋,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
他脱力地颤抖着,膝盖一软,一只脚便跪在地上,紧接着手撑到地上,“咝”的一声,他呲起牙,倒吸冷气。
“唉,那么拼干嘛?”身后传来阎王小声的嗔怪的声音。
那么拼干嘛?您还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拼?小平王回头,向阎王笑了笑,但笑得有点难看。
一双手扶起了他,然后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师傅,您咋来了炼狱岛?”小平王看了看低着头认真做事只看得到一脑黑发的男青年,没放在心上,这人大概是阎王爷带来的医师。
阎王微微叹息,摇了摇头,“这个,是我老友的后辈,来这谋职位,要个师傅带他,你来带。”
小平王讶然,再次看帮自己处理伤口的人。
那人微微抬了点头,能看到半张脸了,那是一个长着稚嫩又谦恭的脸的人,看上去十七八岁,老实本分,很懂事,知进退。
还以为是师傅带来的医师。可是但是,他既然是阎王爷的关系户,咋给自己当徒弟?自己又能教他啥?
打架?细皮嫩肉,又胆小内敛的样子。
“我去拿点药。”那人跟阎王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师傅,”趁着那人走远了,小平王凑到阎王面前,示意他看自己,小声说,“叫别的鬼差大哥大姐带,你也知道我,有今生,没来世。”
阎王微微叹息,“我这老友,”他停顿几秒,说,“他这孩子就要拜你为师。”
小平王狐疑,“跟我学什么?我能教他什么,我有什么心思带徒?”
“没什么,当差时把他带身边,看多了就会做。”
原来是带预备鬼差入职,“叫其他鬼差大哥大姐带更快。”
阎王微微叹气,表情上有着微微的复杂,小声说,“他就要拜你为师。”
奇了怪。
管他呢,小平王放松下来,身子一软,没再说话,由着拿药回来的人给自己上药。
“他叫路鸣,以后你带。”阎王说。
小平王笑了笑,说,“没多少事,鬼差的工作,看多了就会,不懂就问。”
“方平——,方平——”很嗲很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还有人在动她的肩膀。
她蓦地醒来,眼朦胧往声音方向转头,却对上一张熟悉的刚刚才梦到的脸,她顿时醒透了。
再看时,眼前人已经侧低下了头,圆方精致的小脸只看得到一半,眉眼中有几分神似高国安。
但高国安看上去大气明艳,身上有股野马脱缰般的野性桀骜气质,眼前人却很乖很乖,克守知礼,谦恭有加,让人有点想欺负。
不知道他是阎王爷的什么亲戚,看上去又嫩又老实巴交又家教很好,又为什么想给自己当徒弟?
“哎呀~这是我们的新同事哦,叫路鸣哦,帅吧?哎呀~你都看呆了,咱们公司就他最帅了。”
扁平脸扁平鼻内凹眼的女同事,化着十分精致的妆,却没有一点美感,喉咙里却能发出这样很嗲很嗲的声音,让人匪夷所思。
拒说,她还学了模特步和舞蹈,只可惜她硬件设施不好。
此时,身板挑直,前后没多大差别的女同事,站在她身旁,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是两个散发出阵阵肉糜香的大白包子,不知觉,方平的肚子叫了。
她连忙错开了眼,看向侧低着头的男人。
路呜啊,呵呵,这是多怕自己认不出来,把人用原来的本相摆到自己身边,还让他用了原来的名字。
看来阎王师傅他们怕自己再用伤身体的方式救人,所以摆了个传话筒,让自己有事联系他们。
自己何德何能,能得那么多人帮助?自己不是孤家寡人,不是无人相助无人答理的人。
一股暖流直冲她的心口,迅速扩散至她全身,很快散去她全身上下透凉的寒意和愁绪。
“嗨~”女同事的手在她面前晃动,她这才发现自己看那人看得太久了。
她收回目光,看女同事。
女同事在她身旁坐下,有点奇怪,“哎呀方平~你怎么睡得那么死哦?我叫了你好多次好多次,都没有叫醒你。”
唉!方平摇头,“昨天晚上熬了一个晚上,没睡。”
“哎呀~要那么累干嘛~长得那么漂亮,要我说,就去找个有钱的男人,什么事不都能解决?”
呵!
方平扭开了脸,不禁好笑,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一百个女人一百零一个都想找男人依傍。
不过这是人之本性人之常情,自己就不要说她了,“唉,没钱啊,你有没有什么好门路,指导指导?”
“哎呀~我有什么好门路?我要是有什么好门路,我还会在这上班捱着,我早去享受生活了哦。”女同事嗔怪地说。
方平不置可否,笑了笑,却忽然旁边传来那人小声的内敛生脆的话,“我老家愕得山,有金子,经常,有人捡到金子。”
方平与女同事都讶然转过了头。
那人的脸全转过来了,星目秀眉,漂亮的如秀丽的山峰的唇轻轻地抿了抿。
“哎吔~真的假的?那你怎么不去捡?”女同事先是愕然,然后不相信地笑道。
“真的,很多人捡,我怕虫,上山就起风疹,捡不了。”
方平斜看那个百分之九十九在哄鬼骗人胡说八道、还说得一本正经的人,心里头好笑。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说的地方就有浅表性金矿。
浅表性金矿啊,世上的人又不傻,什么金子也被住在附近的人挖了,还轮得到别人?
她心中所想很快被女同事说出口,毕竟是常识。
“山高,很多地方去不了人。”那人是这样回答的。
方平皱起了眉头,以他的身份,是不会乱说话的,那么,是阎王他们在给自己指阴财?
可自己并不缺钱,身上还有十几万,要那么多钱干嘛?万一自己那极品的爹妈发现……
想到这,她心里头呵呵!
“方平~,去不去?”女同事转过了头,目光灼灼殷切地看她。
“我就不去了,最近虚,爬不得山。”她找了个无可辩驳的理由推脱,自己刚献了血,身体虚,相信阎王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己在有意拂他们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