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暖阳透过重重檐角,洒在柳府的青石板路上,给府邸镀上一层金辉。府内繁花似锦,仆役穿梭其间,一派热闹景象。然而在这繁华背后,却藏着不为人知的阴霾。
柳桑宁伫立在窗前,望着庭院中欢笑嬉戏的姐妹们,眼神空洞而落寞。她身着素雅浅绿襦裙,简约而不失清雅,乌黑长发随意挽起,低垂的发丝随风轻舞。那素净的面容上,本应是少女的活泼灵动,却被忧伤与孤独笼罩。
她生母在她年幼时便撒手人寰,自父亲续弦迎娶云姝后,她的命运便如断线风筝般急转直下。曾经的娇宠千金,如今沦为府中众人眼中的 “多余之人”。
“小姐,该用膳了。” 门外传来贴身丫鬟青瑶温婉的声音。
桑宁回过神来,轻叹一声,那声叹气里藏着无尽的无奈与凄苦。她缓缓转身,朝门外走去。路过镜台时,瞥见镜中自己憔悴的面容,她伸出手,轻轻抚过镜面,那冰凉的触感仿佛映射出她如今的处境。
踏入膳厅,云姝正襟危坐于主位,脸上挂着虚伪的和善笑容。她身侧,十三岁的柳枕月依偎在她怀里,娇憨地撒着娇。云姝怀中抱着的,是她亲手缝制的兔子香囊,那是桑宁昨日才完成的作品。
“桑宁呀,快来呀,一家人都等你呢。” 云姝嘴角的弧度完美无瑕,可眼中却满是冷漠与厌恶。
桑宁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步伐沉重地走向座位。父亲柳肃川坐在主位,眼眸微抬,扫了她一眼,旋即又垂下,满是不耐烦。他身旁的几位姨娘交头接耳,不时用讥诮的目光瞥向她。
云姝为柳肃川布好菜,又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糖藕给枕月。“月月最爱这桂花糖藕了,娘给你夹。” 枕月粉雕玉琢的小脸洋溢着幸福,咯咯笑着接过。
桑宁望着那场景,喉头发涩。曾经,她也拥有过这样的宠爱。可如今,她连坐在这个餐桌都成了奢侈。她的面前,不过是一碗清粥、一碟腌菜。她拿起筷子,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着,那无味的米粥在口中滚动,苦涩却在心底蔓延。
“爹,桑宁姐姐又把我的兔子弄坏了。” 枕月突然皱起小脸,朝云姝身后退了退,稚嫩的小手指向桑宁,眼中满是惊恐与委屈。
桑宁一愣,缓缓抬起头,看向枕月手中那个毫发无损的兔子香囊。那是她昨日才刚缝好,今日清晨还仔细检查过的作品。
“桑宁,你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 云姝的声音瞬间拔高,虚伪的和善面具瞬间脱落,露出尖酸刻薄的真面目。她起身走到桑宁身侧,抬手便是一巴掌,“你这扫把星,连自己妹妹的东西都看不好,你还配坐在这里吃饭吗?”
“娘,我……” 桑宁的话语戛然而止,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打转,她望着云姝那张扭曲的脸,胸膛剧烈起伏,那不断翻涌的委屈与不甘快要将她淹没。
“来人啊,把她带下去,三天不准吃饭,好好反省反省!” 云姝一声令下,身旁的仆役立刻涌上。
桑宁被拖拽起身,她回头望着父亲,期待在他的眼神里能寻到一丝怜悯。然而,迎接她的,只是柳肃川的冷眼。“真是个祸害,要不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早将你赶出府了。”
桑宁被拖出膳厅的那一刻,心底最后一线温暖的光也熄灭了。那扇雕花木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带走了仅剩的一点温度。她被丢进后院那间阴暗潮湿的柴房,四周堆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她蜷缩在角落,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才能抵御这无边的寒意。泪水终于决堤,在脸上肆意流淌。她想家,想那个有母亲疼爱、父亲呵护的家,可如今,她只能在这冰冷的角落,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
夜幕降临,月色如水,却照不进这间黑暗的柴房。桑宁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惊得立刻蜷缩得更紧。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束月光洒在她身上。
“起来,跟我走。”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桑宁抬头,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衫,衣袂飘飘,宛如谪仙。可桑宁知道,他是杀手,那个要来杀她的人。
她惊恐地往后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别…… 别杀我…… 求求你……”
那人微微挑眉,缓步走进柴房,蹲在她身前。他的眼眸深邃如夜空,看不出情绪起伏。“你不怕死?” 他的声音依旧淡漠,却透着一丝探究。
桑宁咬着唇,眼泪再次涌出。“我怕…… 可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想看看这世界还有没有温暖,我想……”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心底那点微弱的希望在这黑暗里愈发渺茫。
杀手沉默了,他望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缓缓起身,伸出手。“跟我走吧,或许我能帮你。”
桑宁怔愣地看着他的手,那手修长而干净,与这阴暗的柴房格格不入。她犹豫着,最终,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那双手温暖而有力,仿佛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他拉着她走出柴房,带着她消失在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