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弥漫,如纱般轻柔地将桃花林包裹,那湿润清甜的香气在空气中氤氲。片场角落的道具箱上,黄俊捷蜷缩着身子,手中的粉色发绳被他无意识地绕出层层涟漪。这发绳带着林鹿楹的气息,那若有若无的茉莉香顺着他的指缝,悄然漫进他的呼吸,挠得他心尖痒痒。
监视器里,白天拍摄的吻戏片段不断重播,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眶发烫。林鹿楹眼尾的绯色眼影,本应是灼灼的妩媚,可特写镜头中,她瞳孔骤缩时的慌乱,像枚银针,精准地刺进他伪装的戏梦。他喉结不受控地滚动,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明明只是借位拍摄,为什么当她的睫毛扫过他脸颊时,他的呼吸会骤然停滞?杀青那日她靠在他肩头说“桃花不及你眼中星光”,他曾以为那只是角色台词的惯性,此刻却突然惊觉,她耳尖的绯红比任何戏服都要鲜艳。
“黄老师,该补妆了。”场务的声音,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惊碎了他满地的思绪。黄俊捷慌忙将发绳塞进口袋,金属拉链刮过掌心的刺痛反而让他清醒。镜中的自己,银发垂肩,冰晶流苏随着呼吸轻晃,本该是青崖清冷疏离的模样,可当他试图凝聚出戏里的淡漠眼神时,倒映在镜面的,却是自己眼底化不开的温柔。
拍摄还未杀青,剧组的忙碌依旧。可黄俊捷的心,却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沉浸于角色。夜晚,酒店房间里,台灯在日记本上投下暖黄光晕。扉页的偷拍照片里,林鹿楹蹲在木工坊专注打磨木簪,木屑落在发顶像碎钻。那时他总告诉自己,这份在意不过是入戏太深,毕竟青崖与灼灼的故事太动人。可此刻笔尖在纸页洇开墨迹:“她和王星越对戏时笑出酒窝,我竟嫉妒得连剧本都捏皱了。”窗外月光穿透纱帘,在最后一行字上镀了层银边——原来早在刻下“L&H”时,沦陷的就已是黄俊捷,而非青崖。
片场的桃花林,在凌晨三点的牛乳般的月光里,桃树的影子蜿蜒成她的轮廓。黄俊捷伸手抚过粗糙的树皮,指腹触到某处凸起——是杀青时她偷偷刻下的“L&H”,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她仰头看他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递草莓糖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还有无数个收工后在木工坊独处的夜晚,木屑纷飞中,他早已将她的一颦一笑刻进了心里。
夜风卷起几片残瓣,落在他肩头又轻轻滑下。黄俊捷望着漫天星子,突然笑了。那些曾让他困惑的悸动、酸涩的妒意、不受控的心跳,此刻都有了答案。拍摄还未结束,可他知道,自己对林鹿楹的感情,绝不是戏里的宿命纠缠,而是无数个真实瞬间的悄然叠加——是她专注时微蹙的眉峰,是慌乱中染红的耳尖,是不经意间撞进他生命里的,最纯粹的心动。而这份心动,在这未杀青的忙碌里,愈发清晰,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