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碾碎,那些颠覆认知的画面在脑海里横冲直撞,让她浑身发颤。
游乐园里的奇遇像一场失控的梦,旋转木马旁的诡异光影、过山车轨道上的陌生身影,每一幕都超出了现实的边界。
她太清楚了,若是把这些话说给别人听,旁人应该只会把她当疯子吧。
心口的憋闷越来越重,像压着一块浸了水的巨石,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指尖触到那面冰凉的小镜子时,才稍稍找回一点真实感。
镜子原本该映出她苍白的脸,此刻却浮现着林鹿笙和陈哲远的小像,两人的眉眼鲜活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眨眼睛,连发丝的弧度都清晰可见。
这些天,每当痛苦和困惑把她缠得喘不过气,她就会攥着这面镜子,看着上面的人像,心底的慌乱才会慢慢平复。
可镜子越是真实,她就越迷茫——为什么偏偏是她?那封凭空出现在书桌上的邀请函,到底是谁送的?
她还记得那天找到江梦璃时的场景,自己急得声音都发颤,江梦璃却一脸无辜地摆手,眼神澄澈得不像撒谎。
江梦璃真不是我放的,我连邀请函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不是江梦璃,难道那邀请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林鹿楹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这荒唐的念头甩出去,可越否认,心底的疑问就越翻涌,她忍不住出声。
林鹿楹这都啥破事啊!真离谱到家了!
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回镜子上,像是被某种魔力牵引。
下一秒,镜子里的人像突然动了——不是简单的眨眼,而是像电影镜头般切换,她在游乐园经历的一切,正一幕接一幕地在镜面上映放。
张凌赫、宋威龙、黄俊捷、蔡徐坤……熟悉又陌生的画面撞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头皮。
突然,一股汹涌的记忆洪流猛地冲进脑海,那些被遗忘的片段碎渣般炸开。
她想起了小e机械的声音,想起了自己曾为某个人心动时的雀跃,想起了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过往。
记忆来得太急太猛,她忍不住抱住头,痛得闷哼出声,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脸色白得像张纸。
就在这时,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细针扎进皮肤里。
她猛地撩开袖子,只见手腕内侧浮现出一道金色的纹路,光芒微弱却不容忽视。
这纹路她见过——上次在跟踪宋威龙的任务时,手腕上也出现过类似的痕迹,可后来不知怎么就消失了,连一点印记都没留下。
之前纹路模糊得像团雾气,她一直猜是龙的形状。
可现在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只展翅的仙鹤,金色的羽毛层层叠叠,连喙尖的弧度都清晰无比,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她的手腕上飞起来。
还没等她细想这纹路的意义,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天花板开始旋转,桌椅的轮廓变得模糊。
她的腿一软,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后脑勺砸在床垫上时,意识已经沉进了黑暗里。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惊雷在头顶炸开,紧接着,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把房间照得亮如白昼,连墙上的灰尘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鹿楹被这巨响惊醒,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她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斑驳的水泥天花板,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硌得她后背生疼。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光秃秃的水泥墙,角落里堆着几块破碎的砖头,整个空间空荡荡的,除了身下这张快散架的木板床,连张椅子都没有。
奇怪的是,这么破旧的地方,竟然装了一扇完好的木门,门把手还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再看窗户的位置,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连窗框都被拆得干干净净,豆大的雨点顺着洞口灌进来,在地上积起浅浅的水洼,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裤脚。
“这个可恶的小e,又把我扔到什么鬼地方了!”林鹿楹咬着牙低声埋怨,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无奈。
她早就该习惯小e的突然“传送”,可每次被扔到陌生的环境,还是会忍不住心慌。
天空又滚过一声闷雷,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林鹿楹小心翼翼地起身,脚刚沾地就打了个寒颤——地上的水冰凉刺骨。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窗边,探头往外看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外面哪是什么陆地,分明是一片浑浊的汪洋,浪涛卷着杂物翻涌,发出“哗哗”的巨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栋楼吞进肚子里。
远处的高楼也只剩顶端几层露在水面上,像一座座孤零零的墓碑,在雨幕里若隐若现。
雨还在不停地下,水面正一点点往上涨,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她所在的这层楼就要被完全淹没。
林鹿楹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对着空气疯狂呼喊。
林鹿楹小e!小e你出来!别装死!
可回应她的只有雨声和雷声,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她颓丧地坐回木板床上,双手抱着膝盖,脸上竟露出一丝“生死看淡”的苦笑。
林鹿楹看来我今天是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从世界观崩塌到被扔到洪水围困的烂尾楼,这一天的遭遇比她过去十几年的人生都离奇,她甚至开始觉得,被洪水淹没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用再面对那些无法理解的诡异。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响。
林鹿楹猛地抬头,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
可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咚咚咚”,节奏均匀,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是有人在敲门!
林鹿楹的眼睛瞬间亮了。
原来还有其他人被困在这里!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跳起来,快步往门口跑,连地上的积水都顾不上。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
“咚咚咚”
“咚咚咚”
密集得像催命符,可在她听来,这分明是希望的声音。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门把手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呼呼”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低空飞行,翅膀划过空气的声音越来越近,渐渐盖过了敲门声。
林鹿楹的动作猛地顿住,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声音太奇怪了,不像是鸟,也不像是任何她认识的动物。
她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下一秒,一个黑影突然从窗户的破洞里跳了进来,动作快得像一道风。
林鹿楹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对方捂住了嘴。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防护服,连脖子都裹得严严实实,脸上戴着黑色面罩,眼睛上还罩着墨镜,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皮肤露在外面。
若不是对方身形高大,她甚至分不清这人是男是女。
危险!这是林鹿楹的第一反应。
她挣扎着想喊“救命”,可嘴被捂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紧接着,男人突然抱着她往旁边一滚,两人顺着地面滑到木板床底,狭窄的空间里,她能清晰地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林鹿楹的心脏“砰砰”狂跳,一双美眸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那么近,她甚至能看到对方墨镜下的睫毛阴影。
她刚想用力推开对方,男人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一丝急促:“嘘,不要说话。”
他的声音很好听,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鹿楹下意识地停下了挣扎,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木门被人一脚踹开,木屑飞溅。
林鹿楹看到眼前的景象瞬间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
因为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人。
她从床底的缝隙往外看,只能看到一双沾满泥浆的脚,可那双脚的形状让她头皮发麻。
那不是人的脚,而是覆盖着硬壳的蟹钳状肢体。
一只、两只、三只……她数到第十只时,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是螃蟹的脚!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螃蟹?!
林鹿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螃蟹成精了吧!
如果此刻这个螃蟹俯身窥探床底,来个贴脸……那她是不是就要和这个陌生男人一起命丧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