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宫
宫远徵冷不丁问,“金元,你会作画吗?”
“啊?”
金元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作,作画?”
公子从来一个人独来独往,除了和角公子亲近,剩下的时间不是在钻研医毒配方就是在研究暗器,从小便不像个普通孩子,或许天才总是异于常人吧。
反正整个徵宫没一个人能跟上公子思路。
可方才公子问他了。
公子居然对暗器毒药之外的东西感兴趣了!!
但……
金元惭愧的低下头,“公子,我不懂画。”
宫远徵不耐,“算了,你去找几本相关的书来。”
“是。”
不到一个时辰,宫远徵书房堆了一座书山。
宫远徵:“……”
金元一脸正色:“不知道公子要哪几本,我就多找了一点。”
宫远徵眉心一抽一抽的,金元很是贴心,“需要属下帮您磨墨吗?”
“滚。”
“是!”
金元立马消失了。
宫远徵少年骄傲,自尊心极强,绝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就算是他不太熟悉的领域,他拿起一本书翻开,心想不就是画画吗,上官浅那个笨女人都会,他比她聪明,还不是小菜一碟。
再说暗器图纸什么的他也不是没画过,画人而已。
还是哥哥。
更简单了。
宫远徵看了几页,自信满满放下书,开始。
门外
金元望着天边亮起的一线天光,双眼无神。
“吱呀~”
金元精神一振,“公子。”
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公子都会去照看出云重莲。
他松了一口气,还好,公子还是那个公子。
宫远徵换了一身衣服,雪青色立领,银绣繁复精美,整个人如同岭上雪松,矜贵又透出一股寒气,精神饱满的完全看不出熬了一整晚,眼下一点青黑都没有。
又是让金元羡慕的一天。
走了几步,宫远徵想起什么一样,吩咐。
“书房不用人收拾,不许任何人进去。”
金元应是。
……
角宫
一大早,上官浅便和侍女们在一起种花了,看不出被半月之蝇折磨了一晚上。
昨夜星辰漫天,今天果真是个好天气。
角宫下人受宫尚角影响,一个个都似木偶一样,谨慎过了头,问一句答一句,上官浅却只用了半上午不到,已经和下人们打成一片,可以一起说笑,凑在一起种花。
“姑娘说的法子真有用,手腕真的不疼了。”
“我的肚子也不疼了,以前每月都疼的不行。”
“上官姑娘真厉害。”
下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目光尊敬又热切。
宫门对嫡系子弟爱护有加,旧尘山谷中却不全是宫氏子弟,他们像守卫皇室的包衣世家一样,优秀者会被选入宫门,充入各宫,他们和外面的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头顶这片天更狭窄一些,他们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去的医馆。
宫门的原则是一切以族人为先,也仅限宫氏。
极少有人会在意一个沉默的下人。
宫子羽算一个,现在的上官浅也算一个。
不管真心假意,角宫的下人们都很感激。
……
宫远徵在书房和宫尚角商量怎么拿到兰夫人当初的医案,若是能证明宫子羽是足月出生,那他就不是老执刃的孩子,不是宫氏子弟自然不能继承执刃一位。
这是釜底抽薪。
关于宫子羽的身世,这些年宫门流言纷纷。
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当初兰夫人在外有一个心上人,被迫嫁入宫门,郁郁而终,大家都知道。
现在只需要找到一个人,让她出面证实。
医案加证人,宫子羽这个执刃也到头了。
宫远徵心情不错,喝了一口茶,一抬头就看见他哥来到窗边,推开窗,神色莫名的看向屋外,宫远徵听到熟悉的声音,也跟着来到窗边,果真看到了上官浅。
她和一群下人在一起种花,青绿色衣裙清丽出尘,袖口裙摆却染上了泥土。
连脸上都沾上了一些,她却笑的很开心。
“上官姑娘,你为什么只种杜鹃一种花啊?”
“因为它生命力顽强,也因为它的花意。”
“它的花意是什么?”
上官浅垂眸一笑,“是,我永远属于你。”
下人们惊讶于她的玲珑心思,“好浪漫啊,公子会知道吗?”
上官浅柔声道,“宫二先生精通文墨,一定会明白的。”
宫远徵憋着一股气,哼笑一声,“诡计多端的女人。”
“她的算盘打错了,哥你才不会喜欢这些!”
哥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花草,她自作聪明弄这些,哥不仅不会喜欢,一会儿让人把这些全扒了,他就看她怎么哭!
宫尚角注视着上官浅的一举一动,眼神微暗,“远徵,你说她像什么?”
宫远徵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她就是狐狸变的,太会骗人!”
他第一眼就被她骗了,还有这些个下人,被她轻而易举骗得团团转,果然哥哥说的对,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宫尚角不语。
宫远徵奇怪道,“哥,你不这样觉得吗?”
宫尚角勾起一抹笑,“她像远山的云雾,看着美丽,可你一旦被吸引想靠近,想探究,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深陷泥淖,难以自拔了,只能绝望又清醒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被吞噬。”
他转头看向年少情窦初开的宫远徵,似玩笑也似告诫。
“远徵弟弟知道漂亮的女人会骗人就够了。”
“……嗯。”
两人走出书房,上官浅笑着迎了上去,两个梨涡点缀在又白又薄的皮肤上,眼尾微弯,波光盈盈,当真是我见犹怜,让人想伸手触碰,抚摸。
“角公子。”
宫远徵撇嘴,知道这个女人又开始装了。
宫尚角冷酷无情:“角宫不需要姹紫嫣红,全拔了。”
上官浅笑容还残留在眼中,眼尾垂下,似是伤心落寞极了,宫远徵看了两眼,皱了皱眉,宫尚角忽然回头,语气平静。
“白色留下。”
人走后,下人们挤眉弄眼互相看了一眼,又齐齐看向一边失落的美人,眼神惊奇,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天啊!你们听到了吗,公子竟然说留下!”
“白色留下!”
“公子口中向来只有不可,不行,不需要,这是第一次,公子说了要。”
她们望向眉眼迷茫,充满破碎感的美人,放柔了声音,好似鹊桥仙一样真心道,“上官姑娘,公子虽然不善言辞,但心里一定对您喜爱极了。”
上官浅眨了一下眼,泪光悉数成为了笑意。
“我知道的。”
下人们看了心软成一团,心中感慨万千。
不怪公子会动心,神佛来了也抵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