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阮安瞳孔骤然收缩!
他袖中手指猛地收紧。
暗鸦卫!
他安排在殿内制造混乱的几名暗鸦卫的气息,竟在刚才那一瞬被彻底掐灭!
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对方不仅早有防备,其暗卫之精悍、行动之诡秘,竟远超他预估!
他心头警铃大作,看向马嘉祺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凝重和忌惮。
马嘉祺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朗,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马嘉祺丁太子言重了。礼部尚书一时情急失仪,酒水无碍,至于‘构陷’之说…
他目光转向刑部尚书陈恪。
马嘉祺陈尚书秉公执法,查获违禁凶器,何来构陷?
马嘉祺倒是丁太子所携‘助’我国之礼,暗藏杀机,令人费解。莫非比邻国的‘诚意’,便是这淬毒的弩箭与…惑人心智的异香?
马嘉祺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将丁阮安方才的狡辩与反咬彻底撕开,直指核心。
他轻轻抬手,一名禁军捧着从车底搜出的精铁暗匣上前,匣盖打开,里面淬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在烛火下闪烁着致命的光泽。
同时,另一名内侍捧上一个银盘,盘中放着几块沾染了异香的锦帕残片。
证据确凿!
枳原群臣的恐惧瞬间被点燃的怒火取代,低低的怒斥声在殿中回荡。
丁阮安脸色铁青,牙关紧咬。
丁阮安你…!
他精心营造的控场局面被马嘉祺轻描淡写地瓦解,反被将了一军。
袖中的暗令符已失,殿内暗手被拔除,此刻他如同被剥去伪装的困兽,暴露在枳原群臣愤怒的目光下。
他强压下翻腾的杀意,目光如毒蛇般扫过阶上那玄衣身影,以及他身侧面无表情的丁程鑫。
就在这时,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濒死的呜咽突然从工部司匠张大人所在的位置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大人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眼珠暴突,脸色紫胀,官袍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
张大人纹…同…同纹…叶…叶殿…啊——!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撕裂了殿内的空气!张大人的身体猛地弓起,随即又重重砸落。
一道暗红色的、形如扭曲锁链的诡异纹路,在他暴睁的瞳孔中一闪而逝。
紧接着,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他的胸腔竟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撕开!
数条细长如线、通体血红的狰狞蛊虫破体而出,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在光滑的金砖地板上疯狂扭动了几下,瞬间化为几缕腥臭的黑烟消散!
“啊——!”
女官们的尖叫声划破夜空。群臣骇然失色,纷纷后退,桌椅翻倒之声不绝于耳。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蛊虫消散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重华殿。
丁程鑫瞳孔骤缩,锁骨处那被丁阮安目光凝视过的灼热感猛地炸开,如同烙铁!
他下意识地捂住了领口,指尖隔着衣料触碰到那块冰凉的赤纹玉佩。
工部司匠临死前那句破碎的“同纹”,还有那破体而出的血色蛊虫…与他曾在叶轻妍颈间看到的锁链虚影,以及丁阮安衣领下露出的暗纹,瞬间重叠!
丁程鑫蛊…锁魂蛊?!同源之纹…他们…他们都被下了蛊!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丁阮安。
丁阮安站在血泊不远处,玄衣金蟒在摇曳的烛火和弥漫的血腥气中更显妖异。
他看着地上张大人的尸体,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丝残忍的快意和冰冷的嘲弄。
他缓缓抬手,轻轻掸了掸自己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那血腥恐怖的一幕与他毫无干系。
他的声音阴冷,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
丁阮安看来贵国这位大人,是急火攻心,暴毙了?真是…可惜。
他环视着面无人色的枳原群臣,目光最终定格在脸色微白却依旧挺直脊背的丁程鑫脸上。
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探究、评估,以及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丁阮安将头转向马嘉祺,唇角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笑意。
丁阮安祺秋太子,枳原国似乎…不太平啊。这血光之灾,接二连三。
丁阮安看来,本宫来得正是时候。这国事,怕是更要‘好好’商谈一番了。
他刻意加重了“好好商谈”几个字,重华殿内,死亡的阴影与比邻太子带来的威压,沉甸甸地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夜宴,已然变成了修罗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