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奥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金硕珍看了一眼腕表

“好”

金硕珍向母亲微微欠身："母亲，我们先告辞了。"他的声音依然沉稳，金母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流转，最终化作一个了然的微笑："路上小心。"她特意对我补充道，"阿米有空常来。"

暮色四合庭院里的地灯次第亮起。金硕珍走在我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稍走远些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手怎么了？"

"没什么，太久没弹琴了还没适应过来。"我将手大方地向他展示，指尖还留着几道浅浅的琴弦压痕，"泰亨给了药膏，已经没事了。"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指腹在我发红的指尖上摩挲，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以后这种场合，"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不想弹也没关系。"

夜风吹过车库前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他的拇指在我掌心轻轻划过："不用勉强自己。

"嗯。"我轻轻点头，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他又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身："今天母亲没有为难你吧？"声音比平时低沉。

"没有。"我摇摇头，却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金硕珍突然将我拉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我踉跄。他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又快又重。"难为你了。"他的声音闷在我发间

我僵在他怀里，闻到他领口淡淡的香味。片刻后，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抱歉，失礼了。"

"没关系。"我依旧轻声回答

"车就在前面。"他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多了一丝我熟悉的温柔。

“你今天都在做什么”

金硕珍显然没想过我会主动问他，他愣了一下回答我："我今天早上起来先去运动，回来吃了早餐，然后去了公司开会。"他的声音渐渐放松，带着几分难得的随意，"助理忘给我带资料了，我又回来，正好碰巧演出开始，在门口听了一会你弹琴。"

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下午也在处理工作。"他继续说道"看了三份企划书，推掉了一个不必要的应酬。"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本来想早点来找你，但父亲临时叫我去见他。"

我轻轻点头，看着他疲惫却依然挺直的背影。"今天演出的时候看到你了，"我声音里带着几分柔软的笑意，"等结束的时候你又走了，当时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金硕珍的脚步微微一顿“事实证明你没有看错。"我突然停下脚步："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好。"简单的一个字，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想吃什么菜？"他轻声问，我假装思考了一下，指尖轻轻点着下巴

他注视着我指尖无意识的轻点，伸手将我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别想了，"他的声音裹着几分笑意，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带你去吃新开的私房菜。"

车子驶进老城区时，暮色已经漫上天空。金硕珍停好车，绕过车身替我开门，西装袖口不经意间擦过我的手背。

巷口飘来淡淡的桂花香，他忽然顿住脚步，转身从后座拿过一件针织开衫："晚上凉。"说着便将柔软的衣料披在我肩上

巷子深处亮着暖黄的灯光，石板路上映出我们交叠的影子，金硕珍走在我身侧，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我的步调。

偶尔有自行车从身边经过，他便不着痕迹地将我护在里侧，手臂虚虚地环在我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就是前面那家。"他指了指不远处挂着红灯笼的小院，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深灰色的瓦檐下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推开门时铜铃轻响，服务生立刻迎上来

"给我们开间包厢吧。"他说道

包厢里铺着素色亚麻桌布，墙上挂着水墨荷花。金硕珍替我拉开雕花木椅，待我落座，他才在对面坐下。

服务生递上菜单时，他先推到我面前："看看想吃什么？"见我犹豫手指轻点几道菜品："龙井虾仁是时令菜，竹筒糯米排骨也不错。"顿了顿，又补了句："再加份百合银耳羹？清润些。"

他的指尖在菜单上流连，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腕骨处微微凸起，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就这些吧。"我轻声应道

"明天有什么安排？"金硕珍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

"约了朋友。"我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语气自然，"准备去美术馆看新展览。"

他微微颔首："需要安排车接送吗？"

"不用了，朋友会开车。"我抿了口茶，"中午可能就在附近随便吃点。”金硕珍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注意安全。"声音依旧沉稳

"知道了。"

服务生进来添茶，我们默契地暂停了谈话。等门关上后，他状似随意地问道："之前的同学？"

"嗯。"我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最近对现代艺术很感兴趣。"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用公筷给我夹了一个虾仁， "什么时候回美国？"他问得随意

"可能是后天吧，"我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米饭，"还没买票呢。"他沉默了一瞬："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我抬眼看他，故意放轻了声音，"我可能和那个同学一起走。"

包厢里的灯光昏黄，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浅浅的阴影。他最终只是低低"嗯"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唇边沾了一点水光，在灯光下泛着微亮。"路上小心。"他说得平静

吃完饭，他起身替我拉开椅子："送你回去？"我想到养母肯定又在不开灯的客厅里等我，心里突然一阵发闷，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怎么了？"他察觉到我的迟疑，声音放轻。

我转头问他："你是和家里一起住，还是搬出来住了？"

他微微一怔，随即回答："都有。"目光在我脸上探寻，"怎么了？" 夜风吹起我的发梢，我垂下眼："没什么，就是问问。"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一触即离："不想回去？"， 我抬眼看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在江边有套公寓，平时没人。"顿了顿，又补充，"不过有点小，不建议的话可以去我那。"

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我们之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夜风穿过的声音。

"好。"我最终轻声说。

他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替我拉开副驾驶的门。

车子驶入夜色，窗外的霓虹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转。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喉结在月光下格外明显。

"冷吗？"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我摇摇头，却看见他已经调高了空调温度。

"到了。"他停好车，却没立即解开安全带，而是转头看我，"确定要去？"月光从车窗洒进来，落在他微微蹙起的眉间。我还是点了点头。

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站得笔直，目光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门锁是密码的。他输入时侧身挡了一下，但我还是看见了——是我的生日。

"客房在左边。"他指了指，声音有些哑，"浴室有新的洗漱用品。"

我站在玄关，看着他在暖黄灯光下忙碌的背影。他取拖鞋时耳尖微红，倒水时手指有些不稳"早点休息。"他放下水杯，转身要走。

"金硕珍。"我突然叫住他。他顿住脚步，却没回头。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勾勒出他紧绷的背影。

"晚安。"我最终只是这么说。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轻轻带上了门。

我穿着拖鞋打量着这房子，简约的现代设计中处处透着精致，令人意外的是每个角落里都放着马里奥的周边。

客厅展示柜里整齐排列着限量版手办，茶几上放着马里奥赛车的模型，甚至连厨房的杯垫都是问号砖块的图案。

这完全不像金氏集团长子的公寓。那个在董事会上雷厉风行、在谈判桌上锋芒毕露的商业精英，私下里竟然保留着这样孩子气的爱好。

主卧门突然打开金硕珍已经换上了居家服，柔软的棉质布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我刚刚叫助理过会来送换洗衣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我手里拿着的玩偶上。

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绿色小恐龙："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个。”

“嗯，个人爱好”

"要玩一局吗？"我指了指电视旁的游戏机，故意逗他，"耀西岛？"

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好。" 我们盘腿坐在地毯上，他的手柄操作娴熟得惊人。当游戏里吃掉所有水果时，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玩得真好。"我故意让角色掉进陷阱，看他着急地侧过身来指导。

"这里要跳两次。"声音比平时轻快，指尖在手柄上灵活地操作着。

游戏里的耀西成功飞跃悬崖时，他下意识转头看我，眼睛里闪烁着孩子般的雀跃。这个表情太过鲜活，让我一时忘了动作。

"怎么了？"他察觉到我的目光，耳尖又悄悄红了。

"没什么。"我摇摇头，发现我们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

电视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游戏音乐还在继续，但我们谁都没有再动控制器。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那个..."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哑，"要不要..."

叮咚——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我们同时回过神来。是他的助理送换洗衣物来了。金硕珍匆忙起身时，手柄线不小心绊了一下。我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忍不住抿嘴笑了。

等他再次回到客厅时，已经恢复了那副沉稳的模样，只是头发比刚才更乱了些，像是着急跑回来时被风吹的。

"不早了，休息吧。"他站在地毯边缘，手里拿着助理送来的袋子

我接过他递来的袋子，指尖不经意相触时，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袋子里整整齐齐地叠着换洗衣物，最上面还放着一盒新的卸妆棉，他总是记得这种细节。

"客房在..."他开口，声音有些哑。

"左边第二间。"我轻声接话，故意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谢谢。"

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我脸上又很快移开："嗯。"简单的一个音节，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口。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我的脚步一盏盏亮起。走到转角时，我忍不住回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的方向。感应灯熄灭的瞬间，我听见他低低地叹了口气，然后是游戏机关机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