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撞开钟楼铁门时，狂风裹着晶化碎片劈头盖脸砸过来。她抬起胳膊挡住眼睛，锁骨处的伤口正在汩汩冒蓝光。倒计时数字在伤口里跳动，像颗快要蹦出来的心脏。
"叮——"
风铃声突然尖锐得刺耳，和她的心跳混在一起，震得太阳穴发疼。她踉踉跄跄往前走，看见月光和蓝白光芒在钟楼顶端纠缠，空气像是被煮沸的水，泛起扭曲的波纹。
地面散落的晶化碎片映出无数个自己。有的小蓝蹲在地上哭，有的在笑，还有的正伸手去够陈岩的脸。她踢开那些碎片，指甲掐进掌心。
控制台就在眼前。金属板上刻着魔仙堡的咒文，边缘沾着暗红污渍。她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冰凉的表面，记忆就涌上来。
八岁那年，实验室的玻璃柜里摆着本皮质笔记本。她踮脚去够，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搂住。草莓香皂的味道扑面而来，陈岩的手掌蒙住她的眼睛。
"别看，会做噩梦的。"
接着是十四岁生日那天。陈岩把蛋糕推到她面前，奶油上的草莓切成了星星形状。她咬了一口，甜味还没化开，人就晕过去了。
十六岁那个早晨，牛奶瓶底下夹着张纸条："草莓加热喝"。她记得当时觉得奇怪，可还是照做了。
"你连这个都改了......"
她攥紧拳头，指甲掐破了皮肤。锁骨处的蓝色液体流得更快了，滴在主控齿轮上。齿轮装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钟声乱七八糟地响起来。
"你终究会成为过滤器。"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小蓝猛地转身，看见陈岩的虚影站在钟楼中央。他手里握着军刀，眼神冰冷，像是程序代码。
"我不是！"她吼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我不是什么实验品！"
蓝色液体顺着胸膛往下淌，在地上汇成一条发光的小溪。陈岩脚下的金色咒文开始旋转，和魔仙堡印记一模一样。
"可你是唯一合格的No.0。"他说，嘴角扯出一丝机械般的笑意。"从你偷看实验记录那天起，就注定要成为过滤器。"
小蓝扯开衣领，把嵌在伤口里的齿轮狠狠拔出来。鲜血溅在控制台上，激活古老咒文。逆向魔法阵缓缓浮现，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我巴不得你立刻消失！"她一边撕碎口袋里的指令纸条，一边喊道。那些字迹全是陈岩的笔迹。"可你要是真走了，我找谁吵架去？"
纸条化作光点飘散，空气中浮动着"草莓加热喝""别怕，我会帮你"的残影。齿轮装置发出不详的嗡鸣，钟楼墙壁交替显现魔仙堡与教室场景。
陈岩的虚影突然波动起来。军刀猛地指向小蓝心脏位置，更多记忆闪现：十四岁生日蛋糕里的粉色药剂、十六岁变质牛奶、十七岁摔碎的保温杯。
"你早就知道......"她喃喃自语，手指抚过锁骨处的伤口。"我不是污染源，我是容器。"
她终于看清真相。自己从来不是受害者，而是被精心培育的容器。从八岁偷看实验记录那天起，就被陈岩一点点改造成今天的样子。
"你不能......"陈岩的声音突然变得慌乱。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
小蓝停止挣扎。蓝白光芒在瞳孔深处交汇成漩涡。她沾血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写下"重启协议：自主启动"。
倒计时面板炸裂，数字以错误顺序疯狂跳动。整个钟楼开始震动，晶化物质从地板缝隙里往外冒。
"谢谢你教会我选择的权利。"她看着陈岩说，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次换我来守护你的草莓味道。"
她抱住陈岩的晶化躯壳，锁骨处的伤口绽放出晶化花朵。泪水从眼中流下，却不再是透明的，而是淡蓝色的液体。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个钟楼被纯粹圣光吞没。陈岩虚影最后露出欣慰笑意，身影如数据流般消散。
远处废墟中传来机械运转的声响。林晓月的残骸苏醒，电子眼闪过红光。合成音断断续续传来："重启失败？还是成功？"
世界陷入绝对黑暗，教师徽章熄灭前投射出最后一行提示：【系统格式化中】。
\[未完待续\]林晓月的机械手指在废墟里动了动。金属关节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卡在喉咙里。
她残缺的右腿还在冒烟，电子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合成音："重启失败？还是成功？"这声音和二十年前她第一次启动时的测试录音一模一样。
"哈......"
她突然笑起来，半边脸的机械组织剥落，露出下面幽蓝的电路板。那些线路排列成魔仙堡咒文的形状，随着她的笑声不断重组。
教师徽章最后的微光在她掌心跳动。林晓月把它举到眼前，看见【系统格式化中】的提示正在被什么力量改写。字母一个接一个扭曲变形，最后凝固成四个模糊的汉字：
"记忆重载"
钟楼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林晓月猛地抬头，看见无数晶化碎片从废墟中升起，在空中拼凑出人形轮廓。那是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正低头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掌。
"小蓝？"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小蓝。"女孩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她抬起手，指尖触碰自己的脸，整张面容瞬间崩解又重组。"我记得草莓味的牛奶，记得陈岩教我做实验，可这些记忆......"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头痛打断。更多晶化纹路从额头蔓延下来，像病毒代码吞噬着她的意识。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林晓月挣扎着站起来，电子眼锁定了空中飘浮的教师徽章。那上面的提示文字又变了：
【选择权移交：林晓月】
"该死......"她扯开破损的制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闪亮的金属接口。那里嵌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她们三个去年春天在教学楼前的合影。
照片里的陈岩站在中间，左右手各搭着小蓝和林晓月的肩膀。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盖住了地上魔仙堡的暗纹。
地面开始震动。林晓月抓起徽章塞进口袋，朝着钟楼废墟跑去。她残缺的机械腿在瓦砾间打滑，每次踏地都会溅起淡蓝色的液体。
"等等！"她对着空中喊道，"至少告诉我......"
话还没说完，女孩的身影突然扭曲消失。林晓月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倒在滚烫的晶化碎片上。掌心被割破的瞬间，她听见陈岩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
"要小心处理感情这种易挥发物质啊。"
远处的废墟中，一双机械眼睛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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