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月的机械腿在瓦砾间打滑，每次踏地都会溅起淡蓝色的液体。她踉跄着冲进钟楼废墟，金属关节发出干涩的摩擦声。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她残缺的右腿还在冒烟，电子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掌心伤口渗出的蓝色液体滴落在地面，在晶化碎片上蚀刻出魔仙堡符文的形状，像一条蜿蜒的小溪，引导她往前走。
记忆闪现：教室后排，她撕碎魔法卷轴时小蓝惊愕的表情；实验室里，三人调试控制台时陈岩的笑声；天台上，小蓝教她控制黑魔法时手掌的温度。这些画面像被病毒感染的录像带，在她脑海中不断卡顿、重播。
“等等！”她对着空中喊道，“至少告诉我......”话还没说完，女孩的身影突然扭曲消失。林晓月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倒在滚烫的晶化碎片上。
掌心被割破的瞬间，她听见陈岩的声音从记忆深处传来：“要小心处理感情这种易挥发物质啊。”
她挣扎着站起来，电子眼锁定了空中飘浮的教师徽章。那上面的提示文字又变了：【选择权移交：林晓月】
“该死......”她扯开破损的制服领口，露出锁骨下方闪亮的金属接口。那里嵌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她们三个去年春天在教学楼前的合影。照片里的陈岩站在中间，左右手各搭着小蓝和林晓月的肩膀。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盖住了地上魔仙堡的暗纹。
她掏出照片，指尖抚过那些已经模糊的脸庞。照片边缘开始碳化，像是被什么力量腐蚀。
钟楼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林晓月猛地抬头，看见无数晶化碎片从废墟中升起，在空中拼凑出人形轮廓。那是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正低头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掌。
“小蓝？”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小蓝。”女孩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她抬起手，指尖触碰自己的脸，整张面容瞬间崩解又重组。“我记得草莓味的牛奶，记得陈岩教我做实验，可这些记忆......”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头痛打断。更多晶化纹路从额头蔓延下来，像病毒代码吞噬着她的意识。
林晓月抓起徽章塞进口袋，朝着钟楼核心区域跑去。她残缺的机械腿在瓦砾间打滑，每次踏地都会溅起淡蓝色的液体。
晶化碎片组成的少女意识体悬浮在钟楼中央，周围环绕着无数晶化镜面，映照出林晓月不同人生片段。正中央的意识体面容模糊如乱码，双眼闪烁数据流。
教师徽章突然投射全息提示：【选择权移交完成倒计时：30秒】
“这不是我们的记忆！”林晓月对着意识体大喊，举起手中的照片，“你记得吗？去年春天，我们在教学楼前拍了这张照片。那天阳光真好，陈岩说要给我们每人一朵花，结果只找到两朵，他自己就空着手站在中间。”
照片上的三人影像开始发光，投射出立体画面：八岁那年，实验室的玻璃柜里摆着本皮质笔记本。小蓝踮脚去够，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搂住。草莓香皂的味道扑面而来，陈岩的手掌蒙住她的眼睛。“别看，会做噩梦的。”接着是十四岁生日那天。陈岩把蛋糕推到她面前，奶油上的草莓切成了星星形状。她咬了一口，甜味还没化开，人就晕过去了。十六岁那个早晨，牛奶瓶底下夹着张纸条：“草莓加热喝”。
意识体剧烈波动：“这些...不该存在的记忆...”
“当然存在！”林晓月举着徽章遮住自己半边脸，“因为你是我们的朋友！你是会偷偷给差生补课的小蓝老师！是会在雨天分享草莓牛奶的小蓝！”
倒计时面板出现裂纹，系统提示变成杂音：“警告...情感参数超标...启动记忆过滤协议...强制格式化中...30秒...29秒...”
“你不是容器！”她嘶吼着扑向前，“你是小蓝！只是单纯的小蓝！不是什么过滤器，不是实验品，不是工具！”
意识体双眼突然闪过熟悉的光芒：“可是...如果我选择成为过滤器...”
“那就由我来斩断这个选择！”林晓月扯断锁骨处的数据线，蓝色液体喷涌而出。她踉跄着向前，将照片贴在意识体胸口。
“从头来过。”她低声说，指尖沾着蓝色液体在照片背面写下什么，“这次换我们来守护你。”
晶化意识体在蓝色液体中逐渐软化，面部数据流如融化的雪。教师徽章最后投射出扭曲文字：“检测到...自主意志觉醒...记忆重构启动...”
林晓月跪倒在地，机械残肢一块块脱落，露出下面幽蓝的血肉。她看着意识体逐渐显露出熟悉的面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我是小蓝。”意识体轻声说，伸手接住飘落的一片晶化花瓣。她闭上眼睛开始重构，周围晶化物质自动排列成魔仙堡印记。
林晓月体内黑魔法躁动不安，皮肤浮现暗紫色纹路，与残留机械组织产生排斥反应。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小蓝睫毛轻颤，睁开眼睛。她看着跪倒在地的林晓月，伸手轻轻擦去对方嘴角溢出的蓝紫混合液体。
\[未完待续\]小蓝指尖的晶化花瓣突然碎裂成星尘。林晓月瞳孔里倒映着那些光点坠落的轨迹，就像去年春天她们在实验室打翻的荧光试剂。
"草莓...牛奶..."
小蓝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她伸手触碰林晓月锁骨下方的金属接口，那里渗出的蓝色液体正顺着锁骨沟壑流淌。林晓月本能地后退半步，残缺的机械腿撞到晶化碎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别碰那个接口。"她抓住小蓝的手腕，却在接触到对方冰凉体温时松开了力道，"你会被感染的。"
"感染？"小蓝歪头看着自己透明的手掌，指缝间漏出的数据流像细沙般飘散，"就像当年你喝下那瓶变质牛奶那样吗？"
林晓月瞳孔骤缩。记忆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那是黑魔法在血管里游走的声音。她感觉皮肤下的纹路又开始躁动，暗紫色像墨水在玻璃上晕开。
"你记得那个下午？"她盯着小蓝的眼睛，"我推开实验室的门，看见你倒在操作台前。牛奶瓶碎了一地，纸条上的字迹被血浸花了。"
"我记得你的脚步声。"小蓝抬起手，指尖悬停在林晓月颤抖的睫毛上方，"慌乱的、急促的，和现在一样。"她突然抓住林晓月的肩膀，数据流从指缝溢出，在空气中划出焦痕，"但我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那天的记忆像是被人用橡皮擦——"
轰鸣声打断了她的话。地面开始震颤，更多晶化碎片从穹顶坠落。林晓月拽着小蓝的手腕往阴影里躲，却在转身时看清了对方颈后的数字编码。那串发光的字符正在疯狂跳动，像要挣脱晶化外壳的束缚。
"你的编号..."她凑近了些，呼吸拂过小蓝发烫的耳垂，"MK-07，原来他们连这个都改了。"
"重要吗？"小蓝突然笑了，笑容让数据流出现短暂紊乱，"现在我是小蓝，只是小蓝。"她举起透明的手掌对着穹顶裂缝透下的月光，"就像你，是林晓月，只是林晓月。"
林晓月喉咙发紧。她想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剧痛击溃。体内躁动的黑魔法像是听到了召唤，顺着血管直冲心脏。她跪倒在地，手掌按在冰凉的晶化地面上，却在触碰瞬间看到无数画面涌现。
实验室的警报声，陈岩扭曲的表情，还有...还有...
"小心！"小蓝扑过来将她推开。原先的位置已经被晶化尖刺贯穿，黑色黏液从裂缝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触须状。
林晓月喘着粗气看向远处。钟楼深处有东西在蠕动，金属与血肉交织的怪物正缓缓苏醒。她摸向口袋里的教师徽章，却发现上面的提示变成了血红色：【记忆污染等级：致命】
"看来我们得跑快点了。"她扯了扯嘴角，拉起小蓝的手，"毕竟这次不是在教室后排传纸条那么简单了。"
小蓝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的身体开始闪烁，像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等等..."她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我..."
林晓月立刻抱住了她。黑魔法从指尖涌入小蓝体内，与晶化物质激烈碰撞。她能感觉到怀中的躯体在颤抖，数据流和魔法能量在角力。
"别管系统了。"她把脸埋进小蓝带着草莓香气的发间，"上次你说要教我控制黑魔法，结果自己先晕过去了。现在轮到我来教你了。"
远处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而在这一方小小的角落，两个女孩相拥而立，仿佛回到了那个还没有编号、没有实验、没有黑魔法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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