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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咖啡与“恶犬”

陈思思觉得，自己这趟回国交换，可能、大概、也许是……犯了点什么太岁。

不然怎么解释，她才安稳上了两天课，就在一个平平无奇的课间，遭遇了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艺术鉴赏》课刚结束，陈思思想着去买杯冰美式提神，刚走到走廊拐角，就跟一个风风火火冲过来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我靠！”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咒骂，她手里还没捂热的咖啡杯应声脱手，深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精准地泼在了她今天新穿的、米白色羊绒针织衫的袖口上。

一阵手忙脚乱——主要来自对方，杯盖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思思看着袖口上迅速晕开的不规则地图，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很好，这件限量款算是半废了。

撞她的是个男生，很高，穿着件扎眼的亮黄色卫衣，头发挑染了几缕银灰，眉宇间写满了“老子不好惹”的嚣张。此刻，他正拧着眉头瞪她，仿佛被撞被泼咖啡的人是他一样。

“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恶人先告状，语气冲得能点火。

陈思思心里的火苗“噌”一下就冒起来了。

但她陈大小姐的修养不允许她当众失态。她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先擦了擦溅到手机屏幕上的几滴咖啡渍，然后才抬起眼，目光像浸了秋雨的凉，落在对方那张写满不爽的脸上。

“这位同学，”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根据牛顿第三定律，作用力是相互的。你撞了我，我的咖啡泼了。基于基本逻辑和公民道德，我认为此刻你至少应该具备两项素质：一是道歉，二是赔偿。”她顿了顿，视线扫过他卫衣上那个张扬的logo，“当然，如果你缺乏前者，我也可以直接联系校务处，相信监控录像很乐意为我们还原事故现场，并评估一下在教学区奔跑的危险系数。”

一番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还隐晦地刺了一下对方可能存在的“法盲”属性。

庞尊，也就是撞人的那位，直接听愣了。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当面怼，还是用这种……仿佛在做学术报告的语气！这女的谁啊？

他这才正眼打量起陈思思。女孩皮肤很白，五官精致得像个瓷娃娃，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怯懦，只有一片清凌凌的冷静，甚至带着点……看智障的怜悯？

这眼神彻底激怒了庞尊，却又诡异地让他心跳漏了一拍。他张了张嘴，那句“你知道我是谁吗”在喉咙里滚了滚，愣是没说出来。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插了进来：“庞尊！是你撞了人！”

封银沙不知何时挤了过来，手里还抱着画板，坚定地站到了陈思思侧前方。

庞尊一看是他，气更不打一处来：“封银沙？这儿有你什么事？滚开！”

“该道歉的是你。”封银沙声音不大，却异常执着。

“呵，”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庞大少爷，欺负女孩子和老实人，你这段位是不是低了点？”

陈思思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抱着吉他、穿着做旧牛仔外套的男生斜倚在墙边，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正是高泰明。他冲陈思思挑了挑眉，眼神仿佛在说“看好戏”。

庞尊被两人一前一后夹击，尤其是高泰明那看戏的态度，让他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他恶狠狠地瞪向罪魁祸首——陈思思，却发现对方正用一种“麻烦快点解决别耽误我时间”的眼神回望着他。

那种完全不被放在眼里的感觉，让他憋屈得想爆炸。

他猛地掏出钱包，看也没看，抽出一叠钞票，粗暴地塞到陈思思手里——不过还没塞到，就被优雅地躲开了，钞票落在了窗台上。

“赔你！够买新的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转身就走，背影都冒着黑烟。

世界总算清静了。

封银沙立刻转向陈思思，关切地问：“学姐，你的衣服……”

高泰明则慢悠悠地踱过来，捡起窗台上那叠钞票，掂了掂，吹了声口哨：“出手倒阔绰。”他把钱递过来，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交换生？陈思思是吧？我记住你了。”

陈思思没接钱，只是拿起之前擦手机的纸巾，又仔细擦了擦袖口，虽然于事无补。她先对封银沙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谢谢。”然后才看向高泰明，表情依旧平淡，“纠纷结束了，钱麻烦你处理掉，或者捐给流浪动物救助站。”

说完，她转身，径直走向自动贩卖机，重新投入纸币，按键，取出一罐新的冰咖啡。“咔哒”一声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只是无关紧要的广告时间。

封银沙看着她纤细挺拔的背影，眼神柔软得像浸了温水。

高泰明捏着那叠钞票，看着陈思思走远的方向，低低地笑了起来，眼底的兴趣愈发浓厚。

“啧，”他自言自语，“带刺的玫瑰见多了，这种自带制冷效果的，倒是头一回见。”

而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陈思思，在心里默默给这所大学的“生态多样性”又记上了一笔。

看来，她想安生度日……估计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