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裹着热浪在操场盘旋，王如华的迷彩服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后背上像块滚烫的铁板。教官的哨声刺破空气时，他下意识挺直发酸的腰板，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梁骨往下滑，痒得钻心。
这是一班军训的第一天。清晨七点，太阳还没爬上旗杆就已灼热，教官要求所有人五指贴紧裤缝，脚尖分开六十度，连眨眼的频率都被限制。王如华盯着前方同学微微颤抖的后脑勺，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他得益于常年打羽毛球的体能底子，膝盖虽有些发沉，倒还能稳住身形，可额角的汗珠坠进眼睛时，酸涩感还是让他险些眨眼——直到教官突然走到面前，用木棍敲打他发颤的小腿肌肉：“别仗着有点底子就松懈！”
两次十分钟的休息像沙漠里的甘霖。第一次休息时，王如华瘫坐在树荫下，解开领口大口喘气，看着室友周宇仰头猛灌水，喉结上下滚动的模样活像只脱水的鱼。第二次休息时，他跟着大家活动僵硬的关节，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哎哟”声，有人甚至夸张地趴在地上不肯起来。
“立正！”上午的军训结束哨音响起，队列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呻吟。王如华弯腰拍了拍酸胀的大腿，迷彩裤上腾起细微的尘土。周宇勾着他的脖子晃悠：“华子！食堂的冰镇酸梅汤再不去就没了！”林浩揉着抽筋的小腿，哀嚎着被孙晨拽走，四人勾肩搭背地往食堂跑，身后留下一串拖着步子的脚步声。
食堂里蒸腾着饭菜香气，不锈钢餐盘的碰撞声混着喧闹人声。王如华踮脚张望打饭窗口的人群，目光在各个角落搜寻那个熟悉的马尾辫，却只看见穿着迷彩服的陌生面孔。他机械地跟着队伍挪动，直到周宇捅了捅他的腰：“发什么呆！今天居然有红烧肉！”
“这破训练谁想出来的？”林浩把餐盘重重放在桌上，筷子戳向冬瓜汤里可怜巴巴的肉片，“站军姿就算了，下午踢正腿愣是让我们定住半分钟，我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孙晨瘫在椅子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扒拉着米饭含糊点头。
王如华咬了口红烧肉，却尝不出滋味。他想起去年暑假和路天雅在老槐树下打羽毛球的场景，那时她跑起来像只轻盈的小鹿，哪像今天在开学典礼上，偷偷张望时笨拙又可爱的模样。“华子又出神了！”周宇突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会是累傻了吧？”
“去你的。”王如华挥开他的手，余光却还在扫视食堂门口。直到人群渐渐散去，始终没等到那个身影，他才有些失落地继续吃饭。窗外的蝉鸣声依旧聒噪，夕阳把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下午还有战术训练，听说要在泥地里打滚。”孙晨皱着眉，把啃干净的骨头扔进餐盘，“这哪是军训，分明是要命！”周宇夸张地捂着肚子哀嚎：“救命！我的老腰怕是撑不到明天了！”林浩却突然压低声音：“哎，你们说，隔壁班有没有好看的女生？”
哄笑声瞬间炸开，王如华跟着笑起来，心里却想着路天雅现在在做什么。她体质弱，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样高强度的训练。正想着，周宇突然推了推他：“快走了，要集合了！”四人起身时，王如华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食堂，把没说出口的担忧和期待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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