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细雨沾湿了村口的青石板,嘉提着竹篮缓步走向后山。篮子里除了野菊花,还躺着用烟盒纸包裹的新茶——那是西南聋哑村落的村民托他带给奶奶的,茶叶里藏着用金粉绣的向日葵。山风掠过老槐树,满树白花簌簌飘落,恍惚间与记忆里奶奶晾晒的槐花重叠。
推开老宅斑驳的木门,蛛网在梁间轻颤,却见堂屋的方桌上摆着个崭新的相框。照片里,二叔二婶站在"暖光桥"前,身旁簇拥着山区的孩子,每个人手腕都系着红绳。相框下压着张字条,是羊角辫女孩的字迹:"我们把奶奶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了。"
午后,嘉在阁楼上翻出尘封的木箱,箱底压着本布满水渍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他初到城市时画的电路图,还有奶奶用炭笔写的叮嘱:"出门在外,记得添衣。"窗外突然传来孩童的笑闹声,探头望去,几个背着向日葵书包的孩子正围在二叔身边,看他用烟盒纸折小船。
傍晚,村里的老老少少聚在晒谷场。二婶端出刚蒸好的槐花糕,香气混着此起彼伏的惊叹——阿明带着团队用废旧零件组装的露天电影幕布亮起,播放的正是基金会这些年的故事。当屏幕里出现聋哑老人触摸发光手语教具的画面时,人群中传来啜泣声,嘉看见二叔悄悄抹了把眼睛。
夜深后,嘉独自坐在老槐树下。月光穿过枝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矿区孩子眼中的星光。远处的田野里,新安装的太阳能路灯次第亮起,与天上的星河遥相呼应。他忽然想起奶奶常说的话:"人就像蒲公英,飞再远,根也在土里。"
风掠过耳畔,恍惚间又听见熟悉的歌谣。嘉打开随身携带的"心灵信箱",取出最新收到的信。烟盒纸上的字迹稚嫩却坚定:"嘉哥哥,我学会修路灯了!以后换我照亮回家的路。"老槐树沙沙作响,槐花落在信纸上,仿佛奶奶温柔的抚摸,而那些散落人间的善意,正如同这满树繁花,在岁月里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