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成像仪在周慕海的太阳穴投下血红光斑。严峫将现场重建图推过审讯桌："要我给你讲解吗？上周四晚十点十五分，你女儿带着举报材料去实验室找你。"
监控画面在投影幕布上跳动。穿着米色风衣的女生举起手机拍摄时，微波消解仪的舱门正在她身后缓缓开启。突然，戴着百达翡丽的手从阴影中伸出，腕表反光在镜头里炸成惨白的星。
"你扯她头发撞向实验台的动作，和二十年前殴打37号实验体如出一辙。"江停的声音裹着解剖室的寒气，"区别是这次有颅骨碎片卡在真空泵滤网里。"
周慕海的白大褂领口已被冷汗浸透。严峫突然掀开物证箱，微波消解仪的内胆滚落在桌上，钛合金表面还沾着碳化的皮肤组织："需要我播放消解仪的报警记录吗？当晚11点07分，舱内压力异常升高——因为你女儿在高温中苏醒了。"
韩小梅冲进来时碰翻了咖啡杯："江教授！肋软骨的线粒体DNA匹配成功了！"她颤抖的手指向屏幕，"和二十年前被替换的胚胎样本完全一致！"
江停的身影出现在审讯室门口。他苍白的指尖点向热力学模拟图："你精心设计的梯度加热程序，却忘了计算凌晨三点到四点的停电检修。"投影幕布上，温度曲线在03:14分陡然下跌，"正是这52分钟的冷却，让骨胶原保留了最后的氨基酸序列。"
周慕海的眼镜摔碎在地。他突然暴起，手铐在审讯椅上撞出火星："那些数据能救千万人！她根本不懂......"
"真正不懂的是你。"江停将实验记录本摔在桌上。泛黄的纸页间滑出张泛白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圣诞夜，年轻的周慕海抱着女儿在实验室拍立得前微笑，背景里的微波消解仪指示灯还亮着温暖的红光。
看守所的探视窗凝满晨露。周慕海佝偻的剪影在防弹玻璃后晃动，像具被蒸煮过的骷髅。严峫将结案报告按在玻璃上，封面的解剖图在朝阳中渗出血色。
"知道现在用LC-MS/MS检测骨胶原多态性需要多久吗？"江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好是你切割尸体所用的六小时三十七分钟。"
周慕海干裂的嘴唇开合，却只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严峫举起密封袋，里面的胶囊正在紫外线中泛着冷光："你女儿偷偷把米诺环素装进维生素瓶，到死都在维护你这个父亲。"
物证室的投影仪突然自动开启。三维重建的颅骨在旋转中逐渐覆盖血肉，最终呈现出刁小爱生前的模样。当她嘴角扬起时，左颊浮现出和二十年前实验记录照片里一模一样的梨涡。
"这是用你发表的《骨骼生物特征重建算法》还原的。"江停的钢笔尖点在太阳穴位置，"讽刺的是，正是你发明的算法锁定了关键证据。"
周慕海突然疯狂捶打玻璃。他的嘶吼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乌鸦："那些癌症数据！那些能改写医学史的......"
"医学史不会记载凶手的名字。"严峫将亲子鉴定书贴在玻璃上，"但法医学教材会永远记录这个案例——当你在计算蛋白质变性温度时，我们正在重建骨骼里镌刻的生命密码。"
最后的阳光穿透证物室的无影灯。江停正在整理微波消解仪的使用手册，突然在某页批注处停住——泛黄的纸页边缘，有行稚嫩的铅笔字："爸爸说这台机器能治好所有人的病。"
他的钢笔悬在结案报告终章，墨水滴落晕染开最后一行字：我们追逐真相，不是为了惩罚罪恶，而是为那些再也看不到朝阳的眼睛，保存最后一丝人性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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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案完
（原型是南大碎尸案，至今未破，这个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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