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初降的清晨,苏晚握着萧逸新送的白玉镯,指尖抚过镯身上精巧的并蒂莲纹。营帐外传来马蹄疾奔的声响,还未等她反应,一名浑身浴血的士兵撞开帐门:“郡主!镇北军防线被突袭,萧将军……萧将军坠崖了!”
白玉镯“啪嗒”坠地,在青砖上裂成两半。苏晚踉跄着扶住桌案,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不可能!他的伤还没好全,怎么会……”话音未落,副将浑身是血地冲进来,怀中抱着染血的玄铁长枪,枪缨上凝结的血珠“滴答”落在苏晚绣鞋上。
“将军为护粮草,独战三十名叛军,被逼至鹰愁崖……”副将哽咽着展开染血的布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苏晚的小字:“活下去。”
苏晚眼前一黑,险些栽倒。等她再醒来时,已置身云王府。云昭握着她冰凉的手,神色凝重:“边境传来急报,你父母所镇守的青阳城已被敌军攻破……”他声音发颤,“伯父伯母宁死不降,双双……”
营帐里残留的金丝牡丹簪突然在记忆里炸开。苏晚猛地坐起,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昨日萧逸还笑着说等伤好就去求娶,此刻却连尸首都寻不见;前日家书里母亲还叮嘱她添衣,如今竟天人永隔。
“不会的……”苏晚抓住云昭的衣袖,指尖几乎掐进他皮肉里,“你骗我!萧逸武功高强,我父亲更是常胜将军,怎么可能……”泪水汹涌而出,沾湿了云昭的衣襟。
云昭将她颤抖的身子搂进怀中,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晚晚,我已派人搜寻萧将军踪迹,但鹰愁崖深不见底……”他顿了顿,声音愈发温柔,“你还有我。自小你跌伤时,是我背你回家;你被夫子训斥,是我替你挨板子。如今整个长安,只有我能护住你了。”
苏晚木然地望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那些与萧逸在市集上的甜蜜回忆,此刻都成了凌迟她的刀刃。她想起萧逸为她买发簪时的温柔,想起他吃醋时别扭的模样,想起他说“等我伤好就成亲”时的郑重,泪水再次决堤。
深夜,苏晚独自潜入萧逸的营帐。案头还摆着未写完的家书,墨迹已干:“待战事平息,便带晚晚回家拜见母亲……”她蜷缩在萧逸的被褥间,试图寻找残留的气息,却只摸到冰冷的布料。
暗处,云昭望着这一幕,握紧了腰间的玉佩——那是云王府与敌军密通的信物。他深知萧逸若活着,必将成为计划的最大阻碍;而苏晚父母的死,也是他暗中勾结敌军的手笔。但看着苏晚悲痛欲绝的模样,他的心也泛起一丝疼痛。
“晚晚,跟我回云王府吧。”云昭走进营帐,轻声道,“这里满是伤心回忆,只会让你更难过。”
苏晚缓缓起身,眼神空洞得可怕:“云昭,你说人有没有来世?”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风里,“如果有,我想早点遇到萧逸,在他还没上战场的时候,在一切还没这么糟的时候……”
云昭伸手想要触碰她,却被苏晚避开。她披上萧逸遗留的战甲,金属的凉意渗入肌肤:“我要去鹰愁崖,就算是一具尸体,我也要带他回家。”
寒风卷着枯叶,将苏晚的话吹散在夜色里。云昭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握紧了拳头。这场精心策划的局,终究伤透了他最在意的人。而苏晚并不知道,在她为萧逸肝肠寸断时,一场更大的阴谋正悄然逼近,将她彻底推向命运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