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手握禅杖,身骑金狗,向着花果山一路驰骋而去。他垂眸凝视着手中的禅杖,隐约能感知到其中那股熟悉的碎片气息。
那气息如丝如缕,牵动着他的心绪,让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他很想将那碎片取出来,可思来想去却始终找不到头绪,无从下手。
于是心中暗想,也许等到六耳将其转化为另一半钥匙后,再取碎片会更为妥当。念及此处,悟空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原本,他还以为此事还需耗费不少时日呢。毕竟玄聆的实力不容小觑。他本打算悄悄潜入对方阵营,在合适的时机再夺取禅杖和碎片。
然而,当他得知玄聆就是那个人时,心中的顾虑顷刻间烟消云散。因为他深知,那个人绝不会伤害自己。即便方才还激烈交锋,但双方都有所保留。
想到此处,悟空不禁有些后怕,若当时两人全力以赴,那片森林恐怕早已在他们的激战中化为废墟了。
悟空的心情愈发复杂难明,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人怎么会加入佛门,还成了取经人的护送者。不久前初次相见之时,他就觉得那人的气息格外熟悉,可他始终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明明那人和自己一样,对佛门毫无好感,又怎会如此呢?悟空忍不住回首遥望,眼神中满溢着悲伤与决绝。
孙悟空(既然你已选择帮助佛门,那么下次相逢,我定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
风呼啸而过,悟空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身后滚滚烟尘。他的内心如同翻涌的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往昔的记忆如同幻灯片,在脑海中逐一闪现。那些共同度过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他们的欢声笑语、嬉戏玩闹犹在耳边眼前,然而如今,却早已物是人非。
他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未来的路注定充满荆棘与挑战。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退缩,只能坚定地向前走去。
山洞的水汽漫过脚踝,带着千年未散的阴寒。六耳对着岩壁上模糊的倒影发愣,铁球上的符咒被洞顶漏下的微光映得发亮,每一道纹路都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骨血。
脚步声从洞口传来时,他只当是山间精怪闯来,直到那道身影裹挟着檀木与金属相混的气息走近——悟空手中的禅杖斜斜触地,杖顶嵌着的碎片正泛着与铁球同源的微光,像一粒投入死水的火星。
六耳猕猴你居然这么快就拿到了?!
六耳猛地转身,铁球在石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惊得洞顶水珠簌簌坠落。他死死盯着那根禅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六耳猕猴这信物乃是佛门交付唐僧之物,更沾染着西天的佛光。你当真不明白帮我意味着什么吗?
悟空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将禅杖往石桌上一放,杖身与石头相撞的刹那,激起的金光让六耳下意识后退半步。
孙悟空你已问过太多次了,我也早已说过,我并不在意。无论帮你这件事会给我带来何种影响,我都无所谓。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孙悟空我只想让你恢复自由。这是我从取经队那里拿来的。
说罢,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处静静躺着一截断裂的钥匙。那钥匙边缘的缺口,与禅杖中隐约浮现的虚影严丝合缝,仿佛两者的契合早已注定,无需任何多余的言语解释。
孙悟空还有这个,天庭钥匙的另一半。
六耳的目光在一半钥匙与悟空手上的禅杖来回扫视,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来。被封印的千年里,他无数次在梦里攥住这两样东西,却从没想过,会由自己一直怨恨的弟弟送到眼前。
六耳猕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声音发哑,铁球突然剧烈震颤,符咒的金光与钥匙的气息撞出细碎的火花,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剧变预热。
孙悟空意味着你能自由了。
悟空故作懵懂,对六耳话语中暗藏的深意装作毫不知情。他的声音轻飘如洞外山风,却不经意间透出一股无形的威压。水帘洞外,风忽然转柔,带着新生桃枝的嫩芽,悄然溜进洞中,轻轻拂过禅杖,停驻在那里。六耳凝视着那一点嫩绿,思绪恍惚间被拉回久远的过去——在那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他也曾坐在桃花树下,等待一个始终未能降生的弟弟。
水帘洞内的石桌上,禅杖横放,杖身流转的暗纹与六耳脚踝的符咒金光遥遥相对,像两块互斥的磁石,在空气中织出无形的张力。悟空指尖敲着桌面,看六耳反复抚摸禅杖顶端的碎片,那泛着微光的轮廓里,藏着与天庭钥匙同源的气息。
六耳猕猴这禅杖是如来佛祖交给唐僧的信物,沾了西天的佛光,硬拆只会让碎片更顽固。
六耳骤然开口,声音里裹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即便禅杖就横在眼前,他仍觉得像场虚幻的梦——悟空竟真的将这烫手山芋攥在了手里。
六耳猕猴但你有没有发现,它怕你的妖力?
悟空挑眉,抓起禅杖灌注妖力。果然,杖身的佛光瞬间黯淡,碎片却亮了起来,在杖身映出一道残缺的符文——那纹路与六耳铁球上的封印如出一辙,只是方向截然相反,像一枚倒置的烙印。
六耳猕猴是了!
六耳眼睛一亮,妖力在周身微微翻涌。
六耳猕猴当年封印我的时候,佛祖用了‘阴阳锁’,禅杖里的碎片是‘阴钥’,天庭那半是‘阳钥’。要让阴钥显形,得用能破佛光的东西。
悟空猛地想起玄聆的旧疤——那是当年两人偷喝蟠桃酒后,玄聆替他挡下的一道天雷,伤疤的形状竟与眼前的符文完美重合。心口一阵发紧,他甩甩头,从怀中摸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几片干枯的柳叶,边缘还沾着些许尘土。
孙悟空这是斜月三星洞的柳叶,沾过师父的灵气,应该能中和佛光。
悟空将柳叶铺在禅杖上,指尖燃起三昧真火。柳叶遇火不燃,反而化作青雾缠上杖身,那些顽固的佛光被逼得节节后退,碎片的光芒愈发炽烈,渐渐在杖身凝成一把半透明的钥匙虚影,轮廓越来越清晰。
六耳猕猴还差最后一步。
六耳突然按住悟空的手,将自己的妖力渡过去,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六耳猕猴阴阳相济,得用我的血。
不等悟空阻拦,他已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禅杖上,瞬间被碎片吸收,激起一圈暗红的光晕。
两种力量碰撞的刹那,禅杖突然剧烈震颤,表面的檀木层寸寸剥落,露出里面暗金色的骨架——那骨架上的纹路,竟与六耳铁球的封印完全反向,像是一把量身定做的钥匙模子。
碎片在血与火的催化下沿着纹路流动,渐渐填满骨架的凹槽,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仿佛命运的齿轮终于咬合。
轰然一声,禅杖崩裂成无数光点,重组为一把暗金色的钥匙,上面刻满了与铁球封印相反的符文,妖力与灵力在纹路间流转,像一条苏醒的血脉。
六耳猕猴就是现在!
六耳嘶吼着拽过悟空的手,将成型的钥匙对准铁球上最亮的符咒核心。钥匙插入的刹那,天地间仿佛响起一声钟鸣,铁球上的符咒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里面嵌着的另一半钥匙凹槽。
天庭设下的反噬机制也轰然启动,无数金色闪电从铁球中涌出,如利刃般直劈两人面门。
悟空下意识将六耳护在身后,金箍棒横在头顶硬接下闪电,棒身被劈得火星四溅,他却死死按住钥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逼它一寸寸转动。
六耳看着悟空后背被闪电灼出的焦痕,瞳孔骤然收缩。千年前被封印时的绝望涌上心头,可此刻,那道挡在身前的背影,竟与记忆里某个模糊的身影重合——
那时也是这样,有人挡在他身前,替他扛下所有风雨。他咬咬牙,将残余的妖力全部灌入钥匙——不是为了帮悟空,只是不想欠这份滚烫的情。
随着钥匙转动半圈,铁球上的符咒突然逆转,金光化作暗纹,与钥匙的纹路严丝合缝地咬合。
孙悟空阴阳相济,锁扣自解!
悟空暴喝一声,钥匙彻底嵌入锁孔,铁球应声崩裂,碎片飞溅如星。六耳周身的妖气如海啸般爆发,震得水帘洞顶落下碎石,他活动着脚踝,感受着巅峰力量回流的灼痛,却在看向悟空焦黑的后背时,喉结无声地滚动着,眼底翻涌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
悟空转过身,背后的伤口还在冒烟,火星落在衣襟上,他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
孙悟空解了。
六耳别过脸,抬脚踢开脚边的铁球碎片,声音硬邦邦的:
六耳猕猴别以为这样,我就认你这个弟弟。
可尾音里的僵硬,却泄露了心底的动摇,再没了之前的狠戾。
悟空没接话,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残骸——那上面,属于玄聆的气息与他们兄弟俩的妖力缠在一起,像个解不开的结。
他知道,六耳的话是真的,千年的怨恨哪能凭一把钥匙消解?但此刻,当两人的血与力共同劈开这道枷锁时,某些比“敌友”更复杂的东西,已在石桌的裂痕里悄悄扎根。
就像这把钥匙,能破物理的锁,却解不开时光的结;能让六耳重获自由,却断不了他们血脉里那根,连恨都扯不断的线。
洞外的风卷着桃花瓣飘进来,落在悟空的伤口上,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仿佛在说:有些羁绊,哪怕隔了千年,也终究会以最滚烫的方式,重新缠绕。
悟空的指尖轻轻拂过钥匙残骸的碎片,妖力如薄纱般包裹住那破碎的边缘,试图将其中的碎片一点点剥离。然而,他后背的伤口却在此刻猛然撕裂般疼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同时扎入,灼热感如同岩浆在血脉中炸开,令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而急促。
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额角沁出冷汗,眼前发黑,手里的残骸“当啷”一声掉在石桌上。这声轻响像投入静水的石子,让旁边的六耳猛地转头。
幻影“六耳”几乎是瞬间飘到他身边,透明的手轻轻按在他后心,一股温和的灵力缓缓注入。
悟空望着幻影“六耳”眼底的关切,恍惚间竟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哥哥。悟空一手扶着石壁,一手紧握着“六耳”的手才勉强站稳。他抬起目光,凝视着眼前这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面孔,眼神中交织着疑惑、震惊,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石桌的另一端,六耳静立不动,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几乎要掐破皮肤。他分明听见了悟空的那一声痛呼,像是刀刃划过耳膜般清晰刺骨,可他的脚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直到那幻影掠过的刹那,他才如梦初醒般猛然回神,想要抬步上前,却已迟了一拍。那一刻,心底翻涌的情绪化作无声的懊悔和隐忍,令他的拳头攥得更紧。
此刻,望着悟空与“六耳”之间那亲昵的互动,他的喉咙仿佛被一团炽热的火焰堵住,灼烧得他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目光落在幻影那小心翼翼托起悟空后背的动作上,心头莫名一窒,竟觉得洞中弥漫的水汽突然变得浓烈而刺鼻,呛得人几乎难以呼吸。
六耳猕猴你到底想怎样?
六耳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冲劲。
幻影“六耳”闻声转头,透明的脸上竟露出几分警惕,像在护着自己的珍宝。这动作彻底惹恼了六耳,他猛地踹向旁边的石凳,石凳应声碎裂:
六耳猕猴假的就是假的,装什么亲兄弟!
幻影没理会他,只是更紧地扶住悟空,还小心翼翼地帮悟空擦去额角的汗。
悟空被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弄懵了,刚想开口,后背的疼痛又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幻影立刻低头查看他的伤口,手指拂过焦黑的衣料时,动作轻得像羽毛。
六耳猕猴够了!
六耳低吼一声,转身就往洞外走。刚迈出两步,却听见身后传来悟空的声音:
孙悟空六耳,你……
悟空话还没说完,六耳骤然停下脚步,心中猜测悟空或许是要询问碎片之事。并未回头,只是声音低沉而闷闷地开口道:
六耳猕猴在幻影那儿。
话音刚落,他已大步流星地跨出水帘洞,任由洞外的寒风扑面而至,灌满衣襟。风虽凉,却吹不散压在心头的那股烦躁。
他缓步走到一棵桃树下,目光落在满地凋零的花瓣上,心绪愈加纷乱。此刻,他竟有种莫名的错觉,仿佛自己成了一个局外人——
那个幻影借了他的模样,却做到了他从未能企及的事。甚至连悟空望向幻影时的眼眸,都比看自己时多了一分柔和。(悟空:我有吗?🤔)这一份落差,令他胸口微微一窒,连周遭的花香似乎也变得苦涩起来。
孙悟空他这是怎么了?
悟空望着六耳的背影渐渐融入洞穴深处的阴影中,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茫然。他不过是想问一句“你还好吗?封印有没有伤到你?”这样简单的问候,却未料到还没说完对方就抛下一句“在幻影那里”,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视线尽头。
幻影“六耳”没说话,只是轻轻将他扶到石椅上,指尖拂过悟空后背的焦痕时,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琉璃。
孙悟空我没事的。
悟空笑了笑,刚想直起身,却被幻影按住肩膀。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休息片刻后,悟空拿出钥匙残骸,念动咒语后,暗金色的碎片渐渐重组,禅杖的轮廓在微光中浮现,只是中间的佛珠黯淡如死灰。
他摩挲着杖身,心想得赶紧还给唐僧,免得佛祖起疑。可刚站起,幻影“六耳”便死死按住他的胳膊,透明的手指急促地指向他后背,又指了指洞深处的石床,急得轮廓都在发抖。
孙悟空真的没事。
悟空想挣开,却发现幻影力气比想象中大。僵持半晌,看着对方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他终究叹了口气:
孙悟空好,我再歇会儿。
幻影松了手,接过悟空递来的碎片时,周身亮起柔和的金光,轮廓凝实了几分。他扶着悟空往洞深处走,指尖的触碰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悟空被护得严严实实,无奈之余,心底漫起一丝暖意——这或许就是哥哥本该有的模样。
暗处石笋后,六耳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他听见幻影为悟空擦药的轻响,听见悟空低低的笑声,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他想走出去看看悟空的伤,脚却像灌了铅。凭什么?他才是真正的六耳,可幻影做的事,他偏偏做不出来。
千年的怨恨像层硬壳,裹紧了心,如今要剥开,竟比当年被锁进铁球脱困还难。他猛地一拳砸在石壁上,闷响在山洞里回荡,石屑簌簌落下,沾在手背上像未干的泪痕。
洞深处,悟空趴在石床上,看着幻影“六耳”为他更换草药,忽然开口:
孙悟空你说,他是不是在生我气?
幻影没说话,拿起一片清凉的荷叶,轻轻敷在悟空的伤上,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
悟空看着他,忽然笑了。也许六耳说得对,幻影是假的,可那份关切却做不了假。就像六耳嘴上说着不认,却会在暗处盯着他的伤,会在幻影出现时,露出那样别扭的嫉妒。(六耳脸微微泛红:别胡说,我没有😳💢🙄)
而暗处的六耳听着那边的动静,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指尖轻轻碰了碰脚踝上刚愈合的勒痕——那里还残留着钥匙转动时的灼痛,像个滚烫的提醒:有些羁绊,就算硬撑着不肯承认,也早已刻进了骨血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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