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江湖传言的天下第一,名为“秋南”,一袭红衣,一人一剑血洗了暗影阁,自此一战成名。
让我们来看看,这位“秋南”的故事。
大涼的京城,白日里还是暖阳高悬,街巷熙熙攘攘,贩夫走卒、达官显贵穿梭其中,一片繁华景象。
还没到傍晚,墨云便成群压天,不过片刻,便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下。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打在青石板路上,溅起层层水花,街巷中的行人瞬间作鸟兽散,纷纷寻着屋檐躲雨。
燕衡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左腿,在雨幕笼罩的巷弄间踉跄穿行。血水从他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与雨水混在一起,在他身后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蜿蜒痕迹。
第七根肋骨处的刀伤,如同一把尖锐的钳子,死死地咬住他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钻心的剧痛。那是他曾经视作兄弟的同门留下的“馈赠”,一想到这个,总比那伤口带来的疼痛更让他心寒。
燕衡见鬼的夜枭……!
他狠狠地啐出一口血沫,血水混着雨水顺着嘴角滑落,五指用力地死死按住腰间不断渗血的伤口。
燕衡的身形在雨幕中显得格外狼狈,他的衣衫褴褛,被雨水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他那伤痕累累的身躯。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正一点点地模糊着他的视线,他的玄铁剑,此刻也被雨水洗刷得寒光凛冽,剑身之上,还残留着几丝未被洗净的血水。
瓦檐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声音如同死神的鼓点,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的心脏。燕衡苦笑着摸向腰间,那里,原本挂着他师父给的佩饰,可此刻,早已不知掉落在哪个血洼里了。
他握紧手中的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盘算着,若是真到了绝境,最后能带走几个垫背的。
“在这里!”
一声呼喊,划破了雨幕的寂静。
燕衡猛地抬起头,只见寒光如闪电般劈开雨幕,向他袭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巷口突然传来另外几人的脚步声,只听屋顶上传来惨叫,紧接着就是那人坠地的声音。
“殿下,解决了”
沈怀书那位公子呢?
这声清越的声音与黑夜格格不入
燕衡费劲地抬了抬眼,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一柄二十四骨油纸伞,如同一朵洁白的白莲,在这阴暗的巷弄中缓缓绽放。伞下,露出半截绣着银竹纹的雪色衣袖。
沈怀书这位公子,可需要帮助?
那人快步走到燕衡面前,把手中的伞移到燕衡头顶,挡住了拍打在他脸上的雨,他微微俯身,凑到燕衡面前,轻声问道。
燕衡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执伞人半湿的腰身,和腰间那枚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的青玉禁步,在黯淡的光线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
燕衡再次醒来时,只觉得周身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又酸又痛。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古色古香的房间,紫檀木拔步床散发着淡淡的木香,云母屏风上绘着精美的山水画卷,博古架上陈列的青铜器,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每一件摆设,都在无声地宣告着这个房间主人身份的尊贵。
燕衡……这是哪?…………我睡了……多久?
他张了张嘴,嗓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沈怀书这是敬德王府,在下沈怀书
耳旁传来温润的声音
沈怀书公子已经睡了三天了
燕衡转过头,只见一位青年正执卷而坐,阳光柔和地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青年放下手中的书简,起身走到燕衡身边,递来一盏温水。
沈怀书公子中的是七星海棠,需要猛药以毒攻毒
燕衡盯着那只执杯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一看就是双从未握过刀剑的手。他忽然心中涌起一股恶作剧般的念头,想要看看这位贵气十足的公子被冒犯时会是什么反应,于是,他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
燕衡世子爷捡条野狗回府,也不怕咬着手?
沈怀书的手稳稳地停在半空,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唇角反而浮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沈怀书能一剑破开七重连环弩的‘野狗’,本王府倒是缺得很
屋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侍女压低声音的惊呼:“他怎么又来了!快把小姐的绣绷收起来……”
沈怀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沈怀书赵尚书这月第三次‘偶遇’舍妹了。
燕衡眯起眼睛,听到“赵尚书”三个字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赵芮,他太清楚这个人了,此人正是夜枭组织在朝中的保护伞。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任务所得的酬金,最终可是都流入了这位尚书大人的私库。
燕衡沈世子需要我做护卫?
燕衡选择性的在意了沈怀书的那句“本王府倒是缺的很”,看着这位看起来就好欺负的世子,他心中盘算着什么,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犬齿
燕衡那你得应我三个条件
身后的仆人一惊,这人称的是“你”,不是“您”。
沈怀书请讲
沈怀书神色平静,目光坦然地看着他。
燕衡第一,每日一坛秋露白;第二,不住下人房;第三……
燕衡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睛紧紧地盯着沈怀书的表情
燕衡我守夜时,世子得亲自送宵夜。
屏风后传来老管家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在这等级森严的王府,这般要求简直是大逆不道。可沈怀书却只是轻轻颔首,声音温和地说道:
沈怀书可
燕衡心中微微一怔,原本以为对方会勃然大怒,或是直接拒绝,没想到他竟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看着沈怀书那温润如玉的面容,燕衡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有点惊讶他会答应,随即立马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多提些要求,另一方面,自己居然没捉弄到这小世子,还真是无趣。
沈怀书敢问公子大名?
燕衡额……燕衡,这么叫我就好,燕秋南也可以。
沈怀书嗯,燕护卫。
沈怀书并没有叫他的名字,特意用了“护卫”二字,似乎有一丝丝报复的意味。
沈怀书燕护卫好生歇息,有需要随时叫人,有下人在门口守着。
沈怀书拂袖起身,转身离开,留下一句:
沈怀书燕护卫放心,敬德王府很安全,住在这,不必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