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日,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雪翩然而落,这乃是今冬的头场瑞雪。
宫中横尸遍地,鲜血流淌,与白雪交融,将纯净的雪地染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寒风掠过,带起一丝冷冽的腥气,仿佛连天地都为之沉寂,只剩下无尽的凄凉与死寂。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嫁衣,纤细的身影在红色的雪地上显得格外孤寂。
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无声的重量,踏出的足迹被鲜艳的雪色温柔吞没。

朝着城口的方向行进时,她轻轻掀起了罩在头上的红盖头。
可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怜妃的脸…
沈肆月倒该庆幸自己与怜妃有几分相似,甚至连身形都如出一辙。
这种相似并非浮于表面的巧合,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契合,仿佛命运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一路行来,她听闻荣亲王马嘉祺与楚国楚湘王刘耀文暗中勾结,意图谋反,更携同张真源与严浩翔直闯前朝,局势一触即发。
尽管最终还是走上了造反的道路,但这一次是由马嘉祺主导的。
再说那个昏庸的君王,若没有人起来反抗倒是更奇怪了。
一步步踏上城口的阶梯,沈肆月将头上那些繁琐的饰品逐一摘下。
她忍不住想,若是待会儿真的跳下去,这些冰冷坚硬的饰物怕是要先一步硌得她生疼,那滋味可不好受。
可当她真正伫立于城楼之上,迎着猎猎风声俯瞰脚下绵延的山河时,心头忽然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触。
仿佛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这片广袤大地早已被她的足迹悄然烙下印记。
和严浩翔在竹林间嬉笑打闹,竹叶纷飞。
与宋亚轩同游集市,看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再走过摄政王府旁的蜿蜒小路,往昔种种,涌上心头。
…
那些不经意间走过的路,攀过的峰,涉过的水,都如同散落的星辰般,在记忆里渐渐连成一线,编织成一张属于她的无形之网。
而今回头望去,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将自己融入了这壮丽山河之中,再难分割。
【系统警告!宿主必须尽快终止当前的发展进程,否则将引发世界的秩序混乱!】
突然,一阵无情的机械声在沈肆月的脑袋里炸响,让她忍不住头痛起来。
这该死的系统,平时没见它冒个泡,现在倒像是催命鬼似的,催个不停。
抬手捂着太阳穴,沈肆月略微艰难地向前方瞄去,粗略估摸了一下高度。
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客串一把“空中飞人”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临时加班,极限运动版本的那种。
.
或许这真是命运的丝线编织成的宿命一刻。
当她一袭嫁衣,决然跃下的瞬间,皇后携着一众妃嫔匆匆赶到,神色间满是惊惶与错愕。
而与此同时,刘耀文所率领的楚兵也如潮水般冲破了城门,战鼓与厮杀声宛若雷鸣,将这一幕衬托得更加悲壮而苍凉。
刘耀文.肆月!
刘耀文冲进来的一瞬间,她已经越过了栏杆,身体向下跌落。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扑了过去,想要护住她,可又怎能快得过重力的拉扯。
他亲眼目睹了她的坠落。
——他的太阳,光芒在眼前一点点熄灭。
皇后肆月…
皇后与众位妃嫔顿时愣在了原地,双眸中满是震惊,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般,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愉贵人骗子!骗子!
沈肆月骗了她们…!
起初她们共同商议出了这个替嫁的计谋,尽管心中都清楚,被送去替嫁之人绝不会有好的结局,可愉贵人依旧毅然决然地主动请缨。
她实在是寻不到活着的希望,她觉得自己天资愚钝,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皇上也不宠爱她,家族也几乎放弃了她,觉得她这么娇宠的性子成不了什么大器。
即便是当初咸福宫走水一事,幕后主使也是愉贵人。
不过,她此举的初衷,并非为了酿成灾祸,而是想借这场火,将沈肆月塑造成一个不祥之人,进而逼她离开皇宫。
更甚者,在纵火之前,她还特意打探过宫里还有没有人,确保无人因此受害。
她并非畏惧争夺宠爱,只是单纯地,不愿再见到下一个自己出现。
一个又一个女子,为无情的帝王争风吃醋,彼此间设下重重绊子,甚至狠心施以致命手段。
到头来,却将自己的一生永远困在这方天地之中,再难脱身,这才是最为可悲的。
愉贵人实在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尽管后来沈肆月调笑她的这些小计谋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前不久,沈肆月又提议自己代替怜妃去和亲,她与怜妃最为相像,无论是容貌还是身姿,几乎都难以分辨。
她们依旧放心不下,然而沈肆月又说道,若是被发现了,她定会想办法脱身。
然而,不是约定好会设法脱身的吗,为何她会从城楼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