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一下午,沈泗月再也没有见到马嘉祺的身影。
鹿哟哟在她耳边低声念叨着,马嘉祺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找老师申请辍学。
然而,就在刚才,沈泗月去交作业时,老师还特地嘱托她,希望能帮忙劝一劝马嘉祺,别让他草率做出决定。
老师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又夹杂着隐隐的担忧,这让沈泗月一时有些为难。
在原主的印象中,自己和马嘉祺在学校几乎没什么交集,虽说他是班长,而自己是副班长,但总不能因此就理所当然地揽下劝学的任务吧。
更何况,眼下连人影都寻不着,这事更是无从谈起。
沈泗月就这样纠结了一整天,课也听不进去多少,迷迷糊糊地挨到了放学。
她机械地整理着书包,心思却依旧飘在远方,直到肩膀上的重量提醒她,是时候该回家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教室后门处,盛霓安早已静候多时。
盛霓安你们今天还去俊勉哥店里吗?
鹿哟哟不去不去,俺又不剪头发,闲着没事跑去不是给俊勉哥添乱嘛,咋的,你还打算去啊?
鹿哟哟早就察觉到,这段时间盛霓安频繁地往金俊勉的店里跑。
假期时,她口口声声说是去帮忙,可如今正上着学,既不剪头发,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却还是三天两头往那边凑,让人不得不生出几分疑惑。
盛霓安俺呀,俺不剪头发,俺就是路过,给俊勉哥送个东西罢了,那俺就先不跟你们一块儿走了。
鹿哟哟行吧,那恁自个儿慢点啊!
目送盛霓安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鹿哟哟这才轻轻收回目光。
她下意识地侧过身,顺手挽住了身旁正整理好书包,神情恍惚如同陷入沉思的沈泗月的胳膊。
鹿哟哟俺也不是什么爱嚼舌根的人,但心里头总觉得安安跟咱们藏着掖着啥事儿似的。
鹿哟哟你说,她该不会是悄没声儿地跟俊勉哥好上了吧,咱改天要不要问问她?
一转头,沈泗月并没有在听她说话,而是陷入了出神的发呆状态。
鹿哟哟也有些困惑,不过她很快便释然了,毕竟类似的情况她早已司空见惯。
挺好,有自己这个朋友是她们俩的福气。
…
刘耀文在自家地里忙碌了一阵,将剩下的种子一一种好后,便独自朝着镇子的方向跑去。
峰峻村离镇子的距离,说远不算远,可也不近。
寻常人骑车得花二十多分钟,而刘耀文若是跑步前往,按常理说至少需要四十多分钟。
然而他愣是凭着惊人的速度与耐力,将这段路程压缩到了刚过半小时。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但那双坚定的脚步却没有停歇片刻,仿佛时间在他脚下也被迫加快了流逝。
前几天,他托村里的小灵通在镇上寻摸了个活儿,在一家厂子里拧螺丝。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要干足十八个钟头,每小时挣得两块钱。
尽管数目不多,但在那个年代,一天总计三十六块的工资,对这些人而言,已是极为可观的巨额收入了。
今天是刘耀文第一天去报道,不需要达到连续工作十八个小时的程度,权当是一次初步的尝试。
老板看上去是个热情又实在的人,见刘耀文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便特意为他安排了一位师父,专门教导他手艺。
幸亏刘耀文只是在学习方面不太开窍,说到手艺活儿,他可是相当灵巧。
只要一上手,马上就能掌握,动作娴熟流畅,仿佛天生就具备这种才能。
师父俺瞅着恁岁数不大,咋就撂下书包来干活儿咧?说到底,还是上学顶事儿啊。
刘耀文此刻忙得如同脚底踩了风火轮,手上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他如今正处在试用期,内心满是忐忑,唯恐一个不小心做错什么,就被老板劝退。
刘耀文:俺呀,学习不行,打小就不是念书的料,可俺有个妹妹,那学习好得没话说。
刘耀文:俺这个当哥的,虽说没啥大能耐,可俺能卖力气赚钱,供俺妹读书,给家里攒点积蓄,这就是俺的心愿。
听着刘耀文这番话,那师父的第一反应便是骂他傻。
师父你个傻小子,小闺女读恁多书有啥用哩?到头来不还是得嫁出去,成了别人家的娃儿。
师父以后辛辛苦苦赚的钱,还不都得往别人家兜里塞。
偏见的话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带着几分嗔怪与无奈,仿佛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糊涂的事了。
然而,刘耀文在听完师父的这番话后,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深重。
他眉头紧锁,目光中透出几分不解与抗拒,似乎对师父所言全然无法认同,更谈不上半分理解。
刘耀文:闺女小子读书能有啥区别,要是以后俺们全家都得靠俺妹养活,那俺和俺哥这两个大老爷们儿还有啥用哩?
他这么说着,手中的动作也愈发坚定起来。
刘耀文:俺妹乐意念书,她能读到哪儿,俺就供到哪儿,要是哪天读不下去了,俺养着她也成。
刘耀文:总之啊,有俺和俺哥在,俺妹和俺娘就稳稳当当的,掉不到地上去。
师父听完刘耀文的话后,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一时间,四周陷入了一片静谧,唯有他们手中工具碰撞与摩擦的细微声响,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