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放学后的半小时,盛霓安在与沈泗月和鹿哟哟道别后,独自一人走进了学校附近的小巷。
不远处隐隐飘来汽车的汽油味,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挎包的背带,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在那家修车店的对面,她缓缓站定,目光带着几分复杂与情愫,投向眼前略显陈旧的店面。
那道身影仅着一件老头衫,却忙前忙后不停歇,盛霓安就这么愣愣地看了许久。

她心中暗自思忖,或许冥冥之中真有一种缘分在牵引着他们。
不然,怎会让她偶然得知,宋亚轩竟还在他们学校附近找了份工。
怀着这样的念头,盛霓安终于鼓足了勇气,小跑着穿过马路,轻手轻脚地来到正全神贯注修车的宋亚轩身旁。
她的每一步都带着些许紧张与期待,仿佛生怕打扰到对方专注的神情。
盛霓安亚轩哥…
宋亚轩:嗯?
当自己的名字传入耳中,宋亚轩几乎是本能地应了一声。
然而,就在他抬眸对上盛霓安目光的刹那,心底却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慌乱,让他短暂地失了神。
宋亚轩:霓安,你怎么来了。
在反复确认盛霓安身边再无他人,唯有她独自一人时,宋亚轩心头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弛了些许。
盛霓安咱刚下学,正好路过这儿。

相较于宋亚轩方才流露出的慌乱,此刻的盛霓安显然更为紧张。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像是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掩藏在单薄外套下的手腕,隐匿着她上次借口剪发实则为了见宋亚轩,却被母亲狠揍一顿后留下的伤疤。
宋亚轩没有留意,而盛霓安则下意识地将手背在了身后。
宋亚轩:怎么就你孤零零的,泗月呢…咳,泗月和哟哟没陪着你一块儿吗?
宋亚轩此刻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了,像是陷入了一种矛盾的漩涡。
他既害怕被沈泗月看见,又隐隐期待着能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仿佛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正是他内心渴望却又抗拒的东西。
盛霓安没呢,她们老师拖堂了,我寻思着没啥事儿,就先溜出来了。
盛霓安亚轩哥,你啥时候下班,我自个儿回去怪无聊的,能等你一块儿走不?
对宋亚轩而言,盛霓安就似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而且她和沈泗月关系很是要好,宋亚轩便没多做他想,随口答应下来,而后让盛霓安在一旁等候。
等自己修好这辆车,便与她一同顺路回家。
盛霓安随手拉过一个塑料板凳坐下等待,她对宋亚轩别无他求,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足以让她心安。
然而,她才刚坐下没几分钟,一个身着灰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便凑了过来。
“妹子,新来的吧?在这儿等谁呢?”
盛霓安俺等亚轩哥。
盛霓安一抬头,便对上了那男人笑眯眯的脸。
“亚轩啊,俺是他兄弟,看他干活还得好一会儿呢,你不行跟俺去阴凉地儿歇会儿?”
男人话音未落,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想要抓住盛霓安的胳膊。
盛霓安不用了,谢谢。
盛霓安眼疾手快,一边果断地拒绝,一边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巧妙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也是她头一遭遇到这样的情况,下意识地就紧张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书包带。
“这有啥好害臊的咧,亚轩的妹子就跟我自家妹子一样,来嘛!”
甚至男人愈发得寸进尺,盛霓安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
她下意识地往后躲闪,却忘了自己身下坐的是一把塑料凳子。
重心一偏,凳子不堪重负,她整个人猛地往后摔去,顿时四脚朝天,场面狼狈至极。
这动静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可面前的男人却满脸不在乎,甚至还有几分得意洋洋。
盛霓安此刻只觉尴尬万分,脸上火辣辣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避这无数道投射而来的目光。
就在此刻,宋亚轩越过那个男人,来到她跟前,全然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自顾自地将她扶起。
宋亚轩:是不是摔疼了,还能走吗?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中透着的关心,再联想到方才所遭受的冒犯,发生的糗事,还有此刻脚腕处传来的阵阵疼痛。
盛霓安只觉鼻头一酸,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几乎要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盛霓安走不了…
她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落泪,可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从前娘打她的时候,那疼痛比此刻要强烈百倍,千倍,可她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要哭泣。
“哎哟亚轩,你说你妹子咋这么不经逗,我就随口一说…”
那男人似乎还打算开口解释些什么,可宋亚轩接下来的话瞬间便让他哑口无言。
宋亚轩:听别人说你嘴特别贱,俺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话音落下,宋亚轩再没多看那张黑得仿佛能点燃炭火的男人的脸色一眼。
只是默不作声地俯身背起盛霓安,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修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