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悄然从窗棂漫入，时宜把书房收拾得干净整齐案上铺着素白毡毯，她双手轻捧拓片，指尖捏住纸角，缓缓将其展平宣纸上《石台孝经》的残字虽有缺损，却依旧散发着碑林石碑的苍劲之感墨色在暖黄灯光映照下泛着温润光泽，仿佛蕴藏着西安的暮色
脚步声轻轻响起，周生辰端着砚台走近，砚中墨汁细腻如脂，毫无杂质他将砚台轻轻放在案角，指尖还残留着墨香，松烟特有的清苦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周生辰指尖轻触拓片边缘，声音压得极低："拓得不错，墨色没晕开，就这'经'字撇画少了点，回头补上吧要不要拿这拓片练练笔？"他说着从笔洗旁拿起一支兼毫笔，笔杆因常年摩挲而温润光滑递笔时，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掌心，两人皆是一怔——他指腹薄茧划过她细嫩肌肤，似带着一丝痒意，随即迅速收回手，目光投向案上宣纸
时宜握住笔杆，指尖微微用力，压下那抹异样："好啊，就怕写不出碑帖的韵味"她俯身，笔尖轻蘸墨汁，在砚台边缘细细刮匀落笔时，手腕微悬，笔尖触及宣纸，墨色晕开细腻痕迹她的字本就清秀，此刻依着拓片笔意，横画添了几分厚重，竖画更显挺拔，竟不知不觉沾染了碑帖的沉稳
周生辰搬来椅子坐在案旁，一言不发目光落在她执笔的手上：她指节微微泛白，手肘轻抵桌面，发丝垂落颊边，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他伸手将台灯往宣纸方向挪了挪，暖光恰好笼罩纸上的字迹，连墨色层次都清晰可见
时宜写完最后一字，轻轻抬笔，看着纸上字迹，嘴角不自觉扬起侧头时，正好对上周生辰的目光——他眼中映着灯光，如同盛满温软的水，正落在她写的字上
时宜指尖轻点纸上的"孝"字，眼中闪烁着期待："你看，比我平时写得稳些吧？等古琴谱修复好了，你在旁边弹琴，我对着琴谱写字好不好？琴音落时，正好写完一句，多有意思"
周生辰起身，拿起她写的宣纸，对着灯光轻轻晃动纸上的墨色未干，松烟香气萦绕，字迹清秀中透着刚劲，恰如其人，温柔中带着坚韧
周生辰语气含笑，指尖轻拂纸面，生怕蹭花墨色："写得好，比我第一次临碑帖强多了求之不得——到时我弹《梅花三弄》，你写谱上词，琴音配墨香，再加上窗外月光，才不算辜负这趟西安之行"
时宜望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充盈得快要溢出她伸手蘸了点砚台里的墨，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个小墨点，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
时宜："那可说定了！要是你弹错了，我就把墨点画在琴谱上做记号"
周生辰低头看着手背上的墨点，又抬眼望向她含笑的眼眸，伸手蘸了点墨，在她鼻尖轻轻一点墨香混合着她发间的清香，在小小书房里四散开来
周生辰指尖蹭过她鼻尖的墨点，语气温和纵容："好，要是我弹错，随你画可是你若写字走神漏了笔画，就得罚你用我那方徽墨，写满整张宣纸"
时宜捂着鼻尖笑了起来，将拓片推向他面前："那现在就罚你，陪我把这残拓补全！不然下次去西安，薛先生该说我偷懒了"周生辰笑着点头，取来新宣纸铺在案上，拿起另一支笔，蘸了墨，在她身旁坐下灯光下，两人的影子映在宣纸上，随着笔尖起落，渐渐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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