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观景台上挤满了举着手机的游客，秦瑶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玻璃栏杆。夜风裹挟着硝烟味从江面吹来，她数着远处灯塔的闪光频率，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淡蓝色的蛇纹。那圈鳞片状的纹路此刻正微微发烫，像皮下埋着一块将熄未熄的炭火。
"别碰它。"林浩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戴着黑色棒球帽，阴影下的眼睛在霓虹灯映照下泛着不自然的琥珀色。"共振后遗症至少要持续二十四小时。"
秦瑶挣开他的手，指间残留着某种金属灼烧后的触感。三小时前从实验室逃出来时，林浩的体温还像块冰，现在却烫得吓人。她盯着他挽起的袖口——那里的蛇纹边缘出现了细小的灰色裂纹，像是被高温熔断的电路板。
"你早知道我们是实验体。"第一朵烟花在头顶炸开时，秦瑶的声音混在爆响里，"那些培养舱的记忆，为什么封存这么久？"
林浩的瞳孔骤然收缩。紫色焰火照亮他绷紧的下颌线，右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观景台地面突然传来有规律的震动，远处气球摊位的金属支架正在轻微摇晃，可周围游客似乎毫无察觉。
"三点钟方向。"林浩突然贴近她耳畔，呼吸带着铁锈味，"戴蓝光耳机的女人，还有推冰淇淋车的小贩。"
秦瑶借着调整自拍角度的动作举起手机。屏幕反光里，推车下方的金属箱体闪烁着与实验室相同的橙色指示灯。她假装整理刘海，左手小指无意识地抽搐起来——这是蛇纹感应到声波武器时的本能反应。
"他们用次声波定位。"林浩往她手里塞了瓶冰镇可乐，冷凝水顺着她手腕流到蛇纹上，激起一阵刺痛般的蓝光，"烟花爆响能干扰三十秒，下一朵金色烟花炸开时往消防通道走。"
"然后呢？"秦瑶捏扁了易拉罐，铝壳在她掌心扭曲成奇怪的螺旋形，"继续被你用'保护'的名义隐瞒真相？"她突然抓住林浩的右手按在自己锁骨上，"让我看看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林浩的蛇纹突然暴起金光。秦瑶的视野瞬间被撕裂，现实中的观景台与记忆里的白色房间重叠在一起。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正往培养舱注入橙色液体，婴儿手腕上的蛇纹随着液体浓度改变明暗节奏。某个机械女声在记忆深处响起："ALPHA-09与ALPHA-10的神经链接完成度已达78%......"
剧痛让秦瑶跪倒在地。林浩拽着她退到垃圾桶旁，袖口擦过她额头时留下带着电解质的血腥味。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他们改装了烟花点火装置...声波频率能诱发强制共振..."
"所以培养舱里真的是我们？"秦瑶盯着自己不知何时变得半透明的指甲，地面上的口香糖残渣正在她注视下结晶成蓝色颗粒，"那个神经链接到底是什么？"
林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橙色的荧光液体。第二波烟花升空的尖啸声中，三个穿荧光背心的"工作人员"正逆着人流挤过来。领头那个摘下墨镜的瞬间，秦瑶看到他虹膜里转动的微型透镜——和实验室追兵一模一样的光学改造特征。
"跑！"林浩踹翻爆米花车挡在通道口。漫天飞舞的玉米花在接触到秦瑶的蛇纹蓝光时突然悬浮静止，形成诡异的空中屏障。她抓住林浩的手腕跃过栏杆，发现自己的肌肉记忆里突然多出一套陌生的跑酷动作。
检修通道的铁门在身后自动锁死。黑暗中有水滴落在金属管道上的回音，秦瑶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记忆闪回的残影：十二岁的林浩被绑在手术台上，而玻璃另一侧的她正疯狂敲击观察窗。
"神经链接是双向的。"林浩的声音在通风管道里产生多重回声。他撕开袖口包扎流血的手肘，布料下的蛇纹正在灰化区域和金光间剧烈波动，"我每接收一段记忆，你的脑负荷就会..."
管道突然传来电磁脉冲特有的嗡鸣。秦瑶的蛇纹自动展开防御形态，淡蓝色光纹在皮肤下组成蜂窝状的防护网。她看到林浩的瞳孔已经变成实验记录里提到的全琥珀色，这是能力过载的征兆。
"他们在地下。"林浩突然按住她肩膀。生锈的管道壁上，某段老式消防栓的接口正渗出与实验室相同的橙色液体。秦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某种超出五感的知觉正强行涌入——她"看"到地底三十米处，巨大的机械结构正在启动，而核心控制台上亮着"双生子协议最终阶段"的红色指示灯。
检修灯突然全部熄灭。在绝对黑暗里，秦瑶感觉到林浩的呼吸频率与自己逐渐同步。他的手指划过她腕间蛇纹，两人接触的皮肤爆出细小的电火花。某种超越语言的认知在神经链接中传递：培养舱、分离实验、还有那句被反复强调的"只有10号能承受09号的记忆载量"。
"现在你明白了。"林浩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通风井深处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声，追兵的激光定位红点已经出现在转角处，"他们需要的从来不是我，而是能稳定我能力的容器。"
秦瑶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迸发的蓝光在墙上投射出全息地图，显示着错综复杂的城市地下管网。某个闪烁的绿点正在快速移动——那是正在接近的第三批追兵，他们耳后都植入着与林浩蛇纹同频的发射器。
"不是容器。"秦瑶抓住林浩渗血的手按在地图上。两人的血滴在图纸交汇处形成双螺旋结构，激活了隐藏的逃生路线，"研究员说错了，我们不是承载关系——"
追兵的电磁网击穿了最后一道隔离门。林浩在爆炸气浪中护住秦瑶，她看到他后颈的皮肤下浮现出微型电路板般的纹路。这是比蛇纹更深的植入物，此刻正因为接近地底装置而发出过载警报。
"是共鸣。"秦瑶说完这句话，整个检修通道突然倾斜。她与林浩在坠落过程中手腕相贴，蛇纹交接处迸发的能量波震碎了所有追兵的声波武器。黑暗尽头，一扇印着双螺旋标志的气密门正在自动开启，门缝里泄出的橙光里漂浮着无数DNA链状的光粒。
林浩的作战匕首突然悬浮在空中，刀柄上的09标记与秦瑶锁骨下浮现的10号印记产生引力般的牵引。追兵领队的机械眼在强光中爆出火花，他最后喊出的"载体已激活"被金属坍塌的巨响切断。
秦瑶在跌入光门的瞬间扭头，看到林浩的右手已经完全晶体化。他的嘴唇在强光中开合，传递着没有声音的讯息。神经链接在此刻达到峰值，她终于听清那句被封锁多年的实验室指令：
"双生子协议最终目标——意识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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