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阳光斜切过教室窗棂，在林晚星的物理作业本上烙下一片金芒。她咬着笔帽，盯着黑板角落的时钟倒数——还有三分钟早读铃响，而她身为课代表，还没收齐最后一叠作业。
课代表许浩！你的卷子再拖下去就要和上周的错题本结婚了！
她踮脚敲了敲后排男生的桌子，短发随动作晃出柔软的弧度，梨涡在腮边若隐若现。
许诺星姐饶命！
被称作校霸的男生嬉皮笑脸地摸出皱巴巴的试卷。
许诺昨晚帮奶奶搬花盆来着，这题实在——
话音未落，教室前门“咔嗒”轻响。
江砚辞抱着一摞竞赛题集走进来，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他睫毛垂落，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途经讲台时，忽然侧头避开了窗台边一只振翅的飞蛾。
林晚星的目光跟着那只飞蛾飘了半秒，指尖下意识蜷紧。下一秒，她转身收作业的动作突然僵住——后桌许浩的书包带子不知何时勾住了她的椅脚，此刻她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后踉跄着撞向讲台。
“砰！”
保温桶炸裂般的声响里，深褐色的液体泼溅在江砚辞的白球鞋上。林晚星慌忙扶住讲台站稳，视线先落在那滩逐渐蔓延的咖啡渍上，再顺着笔挺的裤腿上移，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眼睛里。
江砚辞垂眸盯着她，喉结微动。
江砚辞林晚星。
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石，清冷却带着几分隐忍的哑。周围忽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要知道，这位年级第一的冰山美人，向来连作业本都不许人碰皱边角，何况是被泼了一身咖啡？
林晚星对、对不起！
林晚星手忙脚乱地翻找纸巾，梨涡因紧张而深深凹陷。
林晚星我不是故意的，许浩他……
江砚辞许浩？
江砚辞挑眉，转头看向后排。
许浩立刻举手作投降状。
许诺砚哥我错了！我马上去买新的保温杯！
说完抓起书包就往门外窜，留下林晚星对着一片狼藉欲哭无泪。
早读铃恰在此时响起。江砚辞沉默着从抽屉里抽出湿巾，蹲下身擦拭球鞋。林晚星攥着纸巾蹲到他旁边，刚要伸手，却见他忽然偏头，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
江砚辞课代表连自己的事都管不好，怎么收作业？
她猛地抬头，撞上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不等她反驳，江砚辞已经起身将湿巾扔进垃圾桶，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指尖抵着糖纸推到她面前。
林晚星草莓味。
林晚星啊？
林晚星愣住。
江砚辞治蠢病。
他淡淡开口，转身时袖口扫过她发顶，轻得像一片羽毛。
整节课林晚星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偷偷瞥向旁边的侧脸，江砚辞的睫毛在阳光里投下细碎阴影，握着笔的指节泛着淡粉，校服第二颗纽扣依然松着，露出一小片皮肤。
直到课间操铃响起，她才惊觉自己的物理课本不知何时被推到了课桌中央——那里躺着她今早没来得及吃的蛋黄酥，包装纸上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
江砚辞再发愣，早读课欠我的咖啡就用十道压轴题抵债。
林晚星咬着蛋黄酥笑起来，梨涡里盛着晨光。她转头看向正在整理错题本的江砚辞，发现他耳尖红得比她手中的草莓糖纸还要鲜艳。
走廊外，风掀起少年少女的校服衣角。某个瞬间，林晚星忽然想起六岁那年，她在小区花园被蜜蜂追得乱跑，最后是躲进江砚辞的校服外套里才逃过一劫。那时他也是这样，用带着嫌弃却又无奈的语气说。
江砚辞林晚星，你什么时候能不闯祸？
而现在，他的课本边缘露出半截草莓发卡——那是去年她生日时，他假装路过便利店“顺手”买的礼物。
江砚辞发什么呆？
江砚辞忽然合上笔记本。
江砚辞还不去整队？物理课代表想被老班抓去办公室补作业？
林晚星要你管！
她梗着脖子起身，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林晚星下午给你带焦糖玛奇朵，赔你的保温杯。
江砚辞挑眉，指尖在她发顶轻轻敲了一下。
江砚辞笨蛋，是赔我的鞋。
林晚星捂着脑袋跑向教室门口，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她摸出校服口袋里的水果糖，糖纸在指尖发出清脆的响声。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将两个影子拉得老长——一个蹦蹦跳跳，一个不紧不慢，却始终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这大概就是十六岁的晨光里，最令人心动的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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