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层,在王府后门的青石板上织出碎金。沈昭将九块玉牌按卦象叠好藏入贴身手袋,指尖抚过腰间新制的青铜罗盘——这并非往日招摇的赝品,暗格里藏着淬毒银针与三连发弩机,刻度盘下更嵌着半块星纹罗盘碎片。
齐暄斜倚朱漆门框,蒙眼黑布下的唇角噙着笑:“云隐先生打算独闯沉龙冢?”他抖了抖缰绳,枣红马喷着鼻息刨地,听风玉在马鞍上晃出细碎光影。沈昭瞥向他肩头渗血的绷带,话未出口便被打断——
“比起美人孤影,本王更想做护花使者。”他忽然欺近,沈昭嗅到血腥味混着沉水香,侧身时指尖已扣住袖中银针,却见他抬手将她颊边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先生该不会忘了,没有本王,你寻不到沉龙冢的入穴口。”
破空声骤起。齐暄旋身揽住她腰肢避开三支淬毒弩箭,箭尾黑布上的狼头刺绣刺得人眼疼——是汪家豢养的死士。沈昭反手甩出三枚蓝雾银针,正中三人手腕,与此同时,她瞥见屋顶瓦片轻颤:“他们在逼我们往东南走!”
“正中下怀。”齐暄短刀出鞘,刀光映着她眼底的冷光。沈昭摸出改良罗盘,指针发疯似的旋向东南方竹林,她忽然扬手将火药粉撒向空中——火光爆燃的刹那,竹林里伏兵的剪影密密麻麻,至少有三十人。
“左侧三丈,废弃地窖!”她扬声提醒,绳索已勾住房檐。黑衣人追来时,她在瓦片下布下连环铜铃机关,踏错一步便会引发刺耳共鸣。齐暄护着她退至地窖口,沈昭踹开腐木门时闻到浓重的硫磺味——这哪里是地窖,分明是天然溶洞改的机关室。
洞壁钟乳石间藏着七处凹槽,形状与怀中玉牌分毫不差。沈昭刚要动作,洞口已传来铁器摩擦声。她果断按下石壁凸起,万斤石板轰然落下封死入口,与此同时,齐暄指尖触到潮湿墙面上的星纹刻痕:“和昨夜玉珏显示的星图一样。”
“九宫方位,对应北斗七星。”沈昭将玉牌按贪狼、巨门顺序嵌入凹槽,溶洞突然震动,钟乳石移位露出暗门。门后通道仅容一人通过,她举着罗盘碎片当先而入,冷光映得睫毛泛青。齐暄跟在身后,听着她靴跟叩地的节奏,忽然想起昨夜火光里,她掌心隐纹与玉珏星图重叠的画面。
“先生可知,”他摸着潮湿的石壁轻笑,“你刚才封门时,像极了我母族传说中的‘锁龙人’。”沈昭脚步微顿,罗盘碎片在掌心发烫——快穿系统剥离时的剧痛突然在记忆里翻涌,某个世界的祭祀台上,她曾被称作“星轨守护者”,掌心隐纹正是那时烙下的印记。
通道尽头是深不见底的暗河,罗盘碎片光芒突然投向水面——七盏青铜灯浮在水上,灯芯竟用鲛人油制成,遇风便燃起幽蓝火焰。沈昭摸出怀中最后一块玉牌,刚要抛向灯阵,手腕却被齐暄扣住:“等等。灯位呈北斗反象,是‘阴魂借道’局。”
他松开手,从腰间扯下听风玉浸入水中。玉佩遇水便发出莹蓝光晕,竟将暗河照出三分真形——河底沉着无数白骨,每具骨架手中都攥着刻有卦象的玉牌,与沈昭怀中的九块一模一样。
“看来,这沉龙冢的钥匙,从来不是一块玉牌。”沈昭低语,指尖抚过罗盘碎片边缘,“而是无数个‘云隐先生’的命。”齐暄沉默片刻,忽然握住她握玉牌的手,将九块玉牌依次抛向七盏灯——当“天权”“天玑”位玉牌落定,暗河突然沸腾,白骨堆中升起一座刻满星纹的石质浮桥。
“该走了。”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却在触到她指尖时忽然用力握住,“这次换我护着你。”沈昭抬头,看见他蒙眼黑布下露出的一截睫毛在幽光中微颤,忽然想起快穿世界里,某个同样蒙眼的少年曾说过相同的话。
暗河雾气漫上来,将两人身影浸得模糊。沈昭任由他牵着走上浮桥,罗盘碎片与听风玉在相触的掌心共振,仿佛千万个时空的齿轮同时开始转动——她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靠近时空锚点,却第一次害怕起剥离时的疼痛。
因为这一次,她好像真的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