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晨雾像浓稠的墨汁,裹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将巴乃山谷染成青灰色。九门车队的吉普车碾过布满青苔的石板路,沈昭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罗盘碎片,碎片表面的听风纹突然亮起,如活物般在掌心游走。
"前面就是盘马寨。"黑瞎子的声音混着汽车引擎的轰鸣,墨镜后的目光却凝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吊脚楼,"三百年前,张家外门为躲避汪家追杀,举族迁到这里,用听风纹改造了整个村寨的风水。"他忽然握住沈昭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车窗玻璃上,"看那些木楼的排列,是北斗七星的斗柄处,藏着七座青铜图腾。"沈昭顺着他的指引望去,果然看见七座三米高的青铜人像立在山梁,手中握着的不是兵器,而是刻满东夏文的罗盘。
"这些图腾在镇守镜渊的裂隙。"她的碎片发出蜂鸣,与最近的图腾产生共振,"黑瞎子,你小时候......" "我四岁那年,母妃曾带我在图腾下许愿。"黑瞎子的声音忽然低沉,指尖划过锁骨处的听风纹,"她说,等听风玉与罗盘碎片相遇,齐氏外门的冤屈就能洗净。"
他突然扯开话题,指着前方突然出现的石板路,"停在第三棵枫香树旁,那里的地底下埋着张家外门的警示碑。"张启山的副官紧急刹车时,车头灯照亮了路中央的风干尸体。那具尸体呈跪拜姿势,胸口用朱砂画着与黑瞎子听风纹相同的星图,右手紧握着半块青铜残片——残片边缘的缺口,与沈昭的罗盘碎片严丝合缝。
"是守陵人的献祭。"二月红的镇魂笛横在唇边,笛音中混入瑶族古歌的调子,"《巴乃引》里唱:'双脉归位血月照,古楼门开九门啸'。"
他望向黑瞎子,翡翠烟斗的火星在雾中明灭,"齐先生,寨子里的老人,恐怕等了您二十年。"寨门打开的瞬间,十六盏青铜灯从吊脚楼顶端亮起,在雾中拼出听风纹的图案。十几个头缠黑布的老人捧着竹筒酒冲出,领头的老者看见黑瞎子锁骨处的印记,突然老泪纵横,扑通跪地:"外门少主归位!镜渊的钟声,已经响了三天三夜!"黑瞎子扶起老者时,沈昭注意到他手腕内侧的胎记与老者的族徽完全一致。
"阿公,我母族的祠堂..."黑瞎子的声音罕见地颤抖,"还在吗?" 老者指向后山的迷雾:"族长临终前说,外门祠堂的钥匙,就在双脉者的罗盘里。"他转身,对着寨中众人用瑶语高喊,"打开镜渊步道!迎接双脉者!"后山的雾墙在青铜号角声中裂开,露出蜿蜒的石阶,每级台阶都刻着九门的徽记。
沈昭的碎片突然竖直悬浮,针尖直指雾深处的青铜门——那扇门足有五丈高,表面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门楣上的东夏文正在自动重组,最终定格为"九门同辉"。
"需要九门血脉同时按印。"张启山的天灯照亮门扉,火光映出四个凹槽,分别刻着张家麒麟、解家蝴蝶、齐氏听风纹、还有......沈昭的罗盘碎片形状。
"二爷,齐先生,沈老板,我们四人的血,正好对应张家外门的四象守护。"当四滴血珠同时落在凹槽时,青铜门发出龙吟般的轰鸣。门缝中涌出的不是黑暗,而是千万盏悬浮的青铜灯,每盏灯上都刻着九门弟子的生辰八字。黑瞎子忽然轻笑,墨镜后的红痣在灯光中妖冶非常:"佛爷,还记得在云顶天宫看见的九门残影吗?现在,该让真正的九门同辉了。"他转头望向沈昭,低声补充,"母妃说过,当青铜灯亮起,齐氏外门的冤屈,就有了洗净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