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朝,江南,暮春。
月陵的石室内,紫色的幽光渐渐黯淡,断月刃静静躺在石台上,刀身的裂痕仿佛在诉说千年的诅咒。陈墨和柳清遥站在暗道入口,身后是刚刚赶到的霍风。他的衣衫染血,弯刀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眼神冷峻,却透着一丝疲惫。
“你怎么来了?”柳清遥握紧短匕,语气带着戒备,“血刀盟的人呢?”
霍风哼了一声,将弯刀插入地面,靠着墙喘息:“血刀盟?一群乌合之众,杀了一半,剩下的不敢追了。”他抬头看向陈墨,目光复杂,“你们破了第一道门,倒是有些本事。但月陵的第二道门,没那么简单。”
陈墨皱眉,察觉到霍风的态度微妙,既非敌对,也非完全友善。他试探道:“你知道月陵的秘密?天刀门,断月刃,你到底藏了什么?”
霍风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缓缓道:“天刀门是我的师门,百年前因断月刃覆灭。我……是唯一的幸存者。”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断月刃的诅咒,会让持有者疯狂,屠戮至亲。我师尊便是如此,亲手毁了门派。”
柳清遥一怔,喃喃道:“那你为何还追逐断月刃?”
“为了毁了它。”霍风咬牙,眼中燃起决然的光,“月陵的第二道门,藏着断月刃的根源。你们若想活命,就别再往前。”
陈墨和柳清遥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月陵的真相,关乎他们的过去,无论霍风如何警告,他们都无法回头。无名僧站在暗道旁,斗笠下的目光深邃,低声道:“第二道门,试炼血誓。心诚则过,心伪则亡。去吧。”
霍风冷笑:“老和尚,你既知月陵凶险,为何不阻止?”
无名僧手捻念珠,语气平静:“命数如此,强阻无益。”言罢,他身影一晃,消失在暗道深处,只留下一串低沉的诵经声。
陈墨深吸一口气,握紧长剑:“走吧,第二道门等着我们。”柳清遥点头,霍风犹豫片刻,终究跟上。三人踏入暗道,身后青铜门缓缓合拢,隔绝了所有退路。
暗道狭窄,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夜明珠,照亮了前方的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陈墨走在最前,步履谨慎,留意着每一处可能的机关。柳清遥紧随其后,短匕在手,眼神警惕。霍风殿后,弯刀低垂,却时刻保持戒备。
暗道尽头是一座圆形的石殿,殿中央有一座血红色的祭坛,坛上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间流动着暗红的光芒。祭坛四周立着四尊石像,分别手持刀、剑、枪、戟,面目狰狞,似在凝视闯入者。
“血誓……”柳清遥低声念道,目光落在祭坛上的一块石碑。碑文写道:“以血为誓,断执念,破心魔,方见真门。”
陈墨皱眉:“血誓?难道要我们献血?”
霍风冷哼:“没那么简单。月陵的每一道门都在试炼人心。第二道门,考验的是誓言的真伪。”他看向祭坛,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我师尊曾说过,这里的血誓,会唤醒你最深的执念。”
话音刚落,祭坛上的暗红光芒骤然大盛,化作一团血雾,笼罩三人。陈墨只觉眼前一黑,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父母的呼唤。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燃烧的村庄中,父母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握一柄断裂的刀。
“墨儿,毁了它……”母亲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指向那柄刀。
陈墨心头剧痛,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这是幻象,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悲愤。正当他要冲向断刀,一道剑光从旁刺来,他本能挥剑格挡,定睛一看,竟是柳清遥。
“柳姑娘?”陈墨一愣,却见柳清遥眼神空洞,像是被操控。她低声道:“陈墨,交出地图,月陵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与此同时,柳清遥的幻境中,她站在青霄派的废墟上,父亲的尸体横陈,手中握着一张羊皮地图。她试图上前,却被陈墨拦住,他的剑尖直指她的咽喉,声音冰冷:“地图是我的,柳清遥,你挡了我的路。”
霍风的幻境更残酷。他重回天刀门的灭门之夜,师尊手持断月刃,状若疯魔,屠戮同门。霍风试图阻止,却发现自己的弯刀变成了断月刃,师尊的血染红了他的双手。
血雾中,三人各自陷入幻象,彼此为敌。陈墨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他想起无名僧的话:“心诚则过,心伪则亡。”他闭上眼,摒弃幻象中的杀意,沉声道:“柳清遥,我信你。无论幻象如何,你我同路!”
他的声音穿透血雾,传入柳清遥耳中。她一怔,眼中恢复一丝清明,短匕停在半空。她喃喃道:“陈墨……我不会背弃同伴。”她猛地转身,匕首刺向幻象中的“陈墨”,幻象应声破碎。
霍风的挣扎最为艰难。他面对师尊的尸体,弯刀颤抖,泪水滑落。他低吼道:“师尊,我发誓,定要毁了断月刃!”他一刀斩向幻象中的断月刃,血光四溅,幻境崩塌。
血雾消散,三人重回石殿,祭坛上的光芒黯淡,中央出现一道石门,缓缓开启。陈墨喘着粗气,扶住摇摇欲坠的柳清遥。霍风靠着石像,脸色苍白,却露出一丝苦笑:“你们……倒是有些胆识。”
柳清遥看向陈墨,眼神复杂:“刚才的幻象,你为何信我?”
陈墨笑了笑,语气轻松:“江湖险恶,能并肩作战的,不多。你是其中之一。”
霍风冷哼,起身走向石门:“别得意,第二道门过了,还有第三道。断月刃的真诅咒,还在等着你们。”
三人踏入石门,身后祭坛轰然坍塌,血红的符文化为灰烬。暗道深处,隐隐传来低沉的刀鸣,像是断月刃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