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最后一次见到哥哥程锐,是在仁和医院急诊楼的值班室。那晚程锐的白大褂沾着咖啡渍,青铜怀表链子缠在手腕上,表盖内侧新刻的“致吾弟”还泛着金属冷光。“替我看会儿监控,有个脑电波实验数据要核对。”他揉乱弟弟的头发,转身走进地下室电梯。电子屏显示楼层停在B3时,怀表突然发出尖锐蜂鸣,表盘玻璃炸裂的瞬间,监控画面变成雪花噪点。
三年后,程诺在便利店夜班时收到了沾着脑脊液的邀请函。牛皮信封里滑出程锐的工作证,背面用血写着:“仁和医院B3,2035年4月7日。”收银台监控显示,穿连帽衫的男人放信时,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戒痕。
三十公里外,沈星蔓正用银质打火机燎烤民国八音盒的锈锁。火苗突然爆出幽蓝冷焰,加密相册自动弹出的视频里,双胞胎妹妹沈星萝的病房背景闪过戴金丝眼镜的医生——那人胸针上的蛇杖标志,与《七日回响》游戏LOGO一模一样。穿西装的顾客按住八音盒,袖口烧伤疤痕像条蜈蚣:“沈小姐,你妹妹不是死于医疗事故。”他推来的文件袋里,沈星萝的脑电波图谱与游戏登录代码完全重合。
陆沉在汽修厂砸碎第七个刹车盘时,保险箱里的婚戒正在发烫。五年前婚礼爆炸案里,妻子苏棠的遗体缺失了海马体。此刻戒指内圈浮现出新刻痕,GPS坐标指向仁和医院停尸房。穿校服的女孩怯生生探进头:“能修书包吗?”他瞥见周小葵包里露出的器官捐献协议,签署日期栏的墨迹像活虫般蠕动。
周小葵是在生物课上发现蝴蝶发卡的异常。课本第207页的解剖图被人用红笔圈出小脑位置,发卡突然振翅割破她指尖。主治医生许砚的金丝眼镜在诊室泛着冷光:“你父亲的肝移植手术……成功率取决于你的选择。”她逃出医院时,穿白大褂的男人在树下举起游戏邀请函,仁和医院的标志正在渗血。
许砚在药剂科销毁第43支镇静剂时,培养舱的脑组织正在抽搐。二十年前他亲手将导师的脑髓植入《七日回响》主程序,如今那些灰质突触已爬满整个控制系统。程锐的怀表信号突然在监控屏闪现时,他咬碎了口腔里的认知阻断剂——是时候收割第200批实验体了。
暴雨夜,五道身影在仁和医院锈蚀的铁门前相遇。程诺的怀表逆跳至三年前的4月7日,沈星蔓的打火机映出墙内游走的黑影,陆沉的婚戒与周小葵的发卡共振出高频蜂鸣。许砚的白大褂被雨浸透,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针尖状——他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站在监控室里微笑。
“欢迎来到认知边境。”机械音混着脑电波杂讯,“请尽情品尝,你们的脑髓。”
程诺推开铁门的瞬间,怀表链突然勒进腕骨。三年前哥哥消失前最后的话在耳畔炸响:“别相信金丝眼镜……”他转头看向许砚,对方胸针上的蛇杖正在蜕皮,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脑干标本。
雨幕中,医院的轮廓开始扭曲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