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纹协奏

（林小羽视角）

深夜的刺青店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斑。林小羽攥着从琴房偷来的半截银狼吊坠，玻璃门内侧“禁止拍摄”的标识映在她瞳孔里，折射出扭曲的倒影。霍启明正在擦拭纹身机，锁骨下方的疤痕随着动作若隐若现，与她记忆中顾沉舟指尖抚过的画面重叠。

“找错地方了，琴房在街对面。”男人头也不抬，金属器械碰撞声像段即兴的打击乐。林小羽将吊坠拍在操作台上，碎银在灯下流转出顾沉舟病床上的橡皮泥钢琴光泽。霍启明的动作顿住，纹身机的嗡鸣突然刺耳——那声音与顾沉舟在暴雨夜弹奏的《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错音频率完全一致。

“顾教授手背的狼尾，是你用顾父的笔迹纹的。”她扯开袖口，刀疤在冷气中泛白，“就像他故意弹错的音符，都是给父亲看的表演。”霍启明忽然笑出声，从抽屉里抽出本皮质相册，泛黄的照片里，少年顾沉舟戴着助听器，在钢琴前笨拙地按下琴键，身旁的霍启明举着写满音符的涂鸦。

“他弹的第一个音是错的。”霍启明指尖划过照片里的助听器，“但这才是真正的《致爱丽丝》——那个总被完美束缚的人，连叛逆都要计算好角度。”林小羽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医院监控画面：顾父的病床前，周明轩正将微型录音笔塞进果篮，镜头边缘闪过顾沉舟的黑色风衣衣角。

刺青机的嗡鸣突然加快，霍启明扯开衬衫，心口处的狼形纹身与顾沉舟手背的尾尖完美拼接成完整图腾。“二十年前那场火灾，烧断了他的手指，也烧光了本该属于他的自由。”他将纹身机抵住林小羽手腕的刀疤，“现在，你想继续当监控里的提线木偶，还是听听自己的心跳？”

琴房的警报声在暴雨中炸响。林小羽狂奔回校，看见顾沉舟正站在被翻乱的乐谱架前，断指捏着张泛黄的诊断书——先天性听觉障碍。窗外的闪电照亮他手背的狼尾，尾尖的“沉”字突然洇开，混着雨水在琴键上晕染成霍启明的签名。

“你以为拍到纹身就是证据？”顾沉舟的声音混着雨声，“父亲要的从来不是完美，而是绝对的服从。”他掀开琴盖，露出内侧刻满的“错音日记”，每篇末尾都画着残缺的银狼。林小羽摸到口袋里的微型摄像头，却发现存储卡早已不翼而飞。

凌晨的急诊室传来刺耳的仪器长鸣。林小羽握着母亲新寄来的药瓶，在医院走廊撞见浑身湿透的霍启明。男人递来枚完整的银狼吊坠，吊坠内侧刻着：“所有未被听见的错音，终将成为最独特的和旋。”远处病房传来钢琴声，是顾沉舟在弹奏改编版的《致爱丽丝》，每个错音都精准地踩在心跳的节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