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仪灵机一动，带着四阿哥前往十三阿哥所在之处。而主殿之内，留下的仍是素安与卿书二人，气氛静谧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可辨。

素安奴婢听说，四阿哥与十三阿哥最近关系还不错，走的也近……也许，四阿哥能够劝劝十三阿哥。

卿书也许吧。

卿书如今已荣登妃位，膝下又有公主与阿哥相伴，再不会被富察家族轻视。尤其是……她的亲姐姐，那曾让她心生怯意、却又不得不仰望的存在。如今的她，再不必低头避让，也不必在暗夜里独自咀嚼那份不甘与酸涩。权力与地位虽不能完全填满过往的空缺，却足以让她挺直脊背，在红墙深处昂首而立。

很快，四阿哥带着十三阿哥出来了，二人立马对着她行礼道：

胤禛贤娘娘。

胤祥额娘。

胤祥口中吐出的“额娘”二字，淡得如同一汪无波的死水，听不出丝毫情感。若非亲眼见到他现身，卿书几乎难以置信——那样一张脸，竟能在瞬息之间变幻得如此剧烈，仿佛两重天地在须臾间交替。

卿书这就好了？

胤禛以后胤祥……就多劳烦贤娘娘照顾了。告辞。

胤祥四哥……

胤禛回神一望，道：

胤禛不要哭。以后就听贤妃娘娘的话，只有她才是你的亲额娘，皇阿玛已经为你和十五妹上玉蝶了。

登上玉蝶的那一刻，便意味着十三阿哥与十五公主的身份归属已然尘埃落定。他们不再是敏妃章佳氏膝下的儿女，而是贤妃富察氏所出。至于敏妃，则从此空留宫闱寂寥，胤祥与岁鸢之名，再未与她有所牵系。这一页轻描淡写的记录背后，却似藏着万般无奈和深深叹息。

说完，四阿哥头也不回的走了。

说起来，四阿哥的命运亦令人唏嘘不已。养母辞世后，他被迫回到了生母身边。然而，生母待他却依旧冷漠疏离，目光总是越过他，落在与胤祥年纪相仿的十四身上。对四阿哥，她非但没有半分慈爱，反而满是厌弃，仿佛他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这份薄凉，像刀刃一般，无声地刻在少年心上。

卿书胤祥……过来……

四岁的胤祥也乖乖的走了过来。

卿书你能不能告诉额娘……你喜欢吃什么啊？

卿书小孩子最喜欢吃糖葫芦、棉花糖、桂花糕……不知道胤祥会喜欢什么？

第一步，就是要和小孩子拉进关系。

胤祥还是没放下戒心，眼神一直躲闪。

素安十三阿哥，你看，这是桂花糕……

素安轻手轻脚地将一盘清香四溢的桂花糕放在胤祥面前，细腻的糕点上还带着几分温热。胤祥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住了，喉结微微滚动，显然是渴望已久。然而，他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拿，犹豫和克制在眉宇间交织成一片复杂的神色。那份想触碰却又缩回的手足无措，像极了深秋枝头摇曳的一片叶，既期待坠落，又怕摔碎了梦境。

素安吃吧。

胤祥早已被饥饿折磨得失去了所有矜持，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食物，仿佛连片刻的停歇都显得奢侈。待他吃完，卿书缓步走近，指尖轻柔地捏着一方绢帕，细心地为他拭去嘴角残留的碎屑，动作温柔又带着几分宠溺。

卿书敏妃刚过世，葬礼由内务府操办，等好了之后，我带你去启祥宫祭拜，可好？

胤祥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去敏妃娘娘的葬礼，这不正是他心底所期盼的吗？那场肃穆而沉重的仪式，或许承载了他更多的思绪与隐秘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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