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医书页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屿澈正专注地批注着一幅人体经络图,门外突然传来小桃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范公子来了,还带着伤!"
萧屿澈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顿。她早料到范闲会来,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合上医书,她快步走向前厅。
范闲正坐在厅中,右臂衣袖被鲜血浸透,脸色却依然从容。见到萧屿澈,他咧嘴一笑:"萧姑娘,叨扰了。今早练武不慎受伤,想起姑娘精通医术,特来求助。"
萧屿澈一眼就看出这伤绝非"不慎"所致——伤口整齐,明显是利器所伤。但她不动声色,只吩咐小桃准备热水和干净布条。
"范公子倒是会挑时候。"她取来药箱,"伤得不轻,却还有心思说笑。"
范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姑娘不问我这伤怎么来的?"
"公子想说自然会说。"萧屿澈熟练地清理伤口,"再说,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伤口很深,几乎见骨。萧屿澈检查后松了口气:"幸好没伤到主要血管和神经。"她从药箱取出一小瓶透明液体,"会有点疼,忍着点。"
范闲好奇地看着那瓶液体:"这是?"
"自制的消毒液。"萧屿澈将液体倒在伤口上,"防止邪毒入侵。"
一阵刺痛让范闲倒吸冷气,但他更惊讶于萧屿澈的用词——"消毒"这个概念在古代中医中并不常见,更接近现代医学术语。
"姑娘这'消毒液',配方倒是新奇。"他试探道。
萧屿澈头也不抬:"酒精混合几味草药提取物,比单纯的烧灼法温和些。"她边说边穿针引线,"伤口需要缝合,范公子可介意?"
"姑娘还会缝合术?"范闲眼中的惊讶更甚。在这个世界,缝合伤口是极为罕见的处理方式。
萧屿澈没有回答,只是利落地开始缝合。她的手法娴熟,针脚细密均匀,明显经过专业训练。范闲紧盯着她的动作,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好了。"萧屿澈剪断线头,包扎好伤口,"三天内不要碰水,七天后来拆线。"
范闲活动了一下手臂:"姑娘医术高明,比太医院的御医还专业。"他顿了顿,"不知这缝合术,姑娘是从何处学来的?"
"家传。"萧屿澈简短回答,开始收拾药箱。
范闲却不依不饶:"令尊是大夫?"
"曾是军医。"萧屿澈随口编造,"范公子今日来,不只是为了治伤吧?"
范闲笑了:"果然瞒不过姑娘。"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这是姑娘昨日落在诗会上的医书吧?"
萧屿澈心头一跳——那本她故意留下的医书!表面却故作镇定:"正是,多谢范公子。"
范闲翻开医书,指向其中一页:"姑娘这里记载的'气胸'治疗法,范某闻所未闻。穿刺排气真的可行吗?"
"当然。"萧屿澈接过医书,"当胸外伤导致肺叶破裂,空气进入胸腔压迫肺部时,必须在锁骨中线第二肋间穿刺排气,否则患者会窒息而死。"
她流畅的解释让范闲瞳孔微缩。这种精准的解剖学描述和急救方法,远超这个时代的医学认知。
"姑娘怎会知道如此具体的救治方法?"范闲追问,"仿佛亲眼见过似的。"
萧屿澈直视他的眼睛:"范公子信不信,有些人就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范闲正要开口,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圣旨到——"
一名太监在侍卫簇拥下走入前厅,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明日午时于西山猎场举行春狩,特邀北齐才女萧屿澈伴驾。钦此。"
萧屿澈接过圣旨,心中警铃大作。皇家狩猎?原著中并无此情节!系统立刻回应:"检测到剧情变动:二皇子设局,危险等级:高。"
太监走后,范闲眉头紧锁:"姑娘最好称病推辞。"
"为何?"
"这次春狩是二皇子提议的。"范闲压低声音,"他最近对我多有试探,邀请你恐怕也是冲我来的。"
萧屿澈若有所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看向范闲,"不如将计就计?"
范闲眼中闪过赞赏:"姑娘胆识过人。不过..."他犹豫片刻,"明日我会随行,若有异常,立刻撤离。"
"范公子这是关心我?"萧屿澈轻笑。
范闲突然正色:"萧姑娘,虽然你身上谜团重重,但你我既为'同类',我自当照拂。"
"同类"二字他咬得极重,显然意有所指。萧屿澈不置可否,只是将医书递还给他:"这本书范公子若有兴趣,不妨拿去一观。"
范闲接过书,随手翻到扉页,突然僵住——那里有一行小字:"To QX, my forever love."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前世女友的笔迹!
"这...这是..."范闲声音微微发颤。
萧屿澈假装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嗯?范公子怎么了?"
范闲猛地合上书,强自镇定:"没什么。明日我来接姑娘一同前往猎场。"说完匆匆告辞,背影竟有几分慌乱。
萧屿澈目送他离开,嘴角微扬。那行字当然是她故意模仿的——系统提供的"笔迹模仿"功能派上了用场。范闲的反应完全在预料之中。
"系统,调出明日狩猎的详细情报。"
"二皇子计划在狩猎中制造'意外',试探宿主与范闲关系。主要威胁:1.受惊的猎物;2.被动手脚的弓箭;3.可能的直接刺杀。"
萧屿澈沉思片刻,从妆奁深处取出一支通体银白的发簪。簪头尖锐如针,簪身暗藏机关——这是她这些日子秘密打造的防身武器。
"姑娘真要赴约?"小桃忧心忡忡地问。
"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萧屿澈转动银簪,寒光在指尖流转,"替我准备一套红色骑装。"
次日午时,西山猎场旌旗招展。南庆皇室与贵族子弟齐聚,场面盛大。萧屿澈一袭红衣,骑着白马随范闲入场,立刻成为全场焦点。
"那位就是北齐才女?果然气质不凡。"
"听说诗会上连范公子都甘拜下风。"
"一个北齐女子,凭什么得此殊荣?"
议论声中,二皇子弘历策马而来。他二十五六岁年纪,面容俊朗,举止优雅,眼中却藏着深不可测的算计。
"萧姑娘,久仰大名。"二皇子微笑,"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屿澈行礼:"殿下过奖。"
"听闻姑娘不仅诗才了得,骑射也颇为精通?"二皇子似随口一问。
"略知皮毛,不敢在殿下面前献丑。"
二皇子大笑:"姑娘太谦虚了。不如今日与本王比试一番?"他指向远处的树林,"看谁先猎到鹿,如何?"
范闲立刻上前:"殿下,萧姑娘初来乍到,恐怕不熟悉猎场地形..."
"哎,范公子多虑了。"二皇子摆手,"本王会派人保护姑娘安全。还是说..."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范闲,"范公子不放心本王?"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萧屿澈轻笑解围:"既然殿下盛情,小女子自当奉陪。"
二皇子满意地点头,策马离去。范闲低声道:"小心,他必有阴谋。"
"我知道。"萧屿澈摸了摸发间的银簪,"范公子也该去准备了。"
狩猎开始,数十骑冲入林中。萧屿澈跟随二皇子的侍卫深入丛林,很快便与大部队分散。系统突然警报:"左侧五十步,有异常动静!"
萧屿澈猛地勒马,只见一头体型巨大的野猪从灌木丛中冲出,双眼赤红,明显被人下了药!野猪嘶吼着直冲她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千钧一发之际,萧屿澈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同时拔下银簪。野猪从她身下冲过,撞倒了旁边的树木。它调转方向,再次扑来!
萧屿澈冷静地观察野猪的动作,在它即将撞上的瞬间侧身闪避,手中银簪精准刺入野猪后颈的要害。野猪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精彩的身手。"二皇子拍着巴掌从树后走出,"萧姑娘果然不简单。"
萧屿澈拔出银簪,优雅地行了一礼:"殿下过奖。不知这头疯猪,可是殿下安排的'惊喜'?"
二皇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姑娘说笑了。林中野兽发狂,实属寻常。"他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不过姑娘的身手...可不像寻常才女啊。"
"北齐战乱频仍,女子习武防身,有何奇怪?"萧屿澈淡然回应。
二皇子正要再言,一支羽箭突然破空而来,直射萧屿澈心口!她本能地侧身,箭矢擦过手臂,带出一道血痕。
"有刺客!保护殿下!"侍卫们顿时大乱。
二皇子脸色骤变:"不是我们的人!"
更多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萧屿澈迅速躲到树后,银簪在手,警惕地观察四周。二皇子在侍卫掩护下撤退,竟将她独自留在险境!
"萧姑娘!"范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冲破灌木丛,手持短剑,身后跟着满脸焦急的滕梓荆。
"范公子怎么来了?"萧屿澈惊讶地问。
"看到信号箭,知道有异。"范闲检查她的伤势,"还好只是皮肉伤。"
"不是二皇子的人。"萧屿澈低声道,"他看起来也很惊讶。"
范闲眼中闪过思索:"难道是太子...不对,太子没必要..."
话音未落,五个黑衣人从树梢跃下,刀光如雪,直取三人要害!
"小心!"滕梓荆拔刀迎敌,与两名刺客战作一团。
范闲护在萧屿澈身前,短剑格挡来袭的刀锋。萧屿澈却推开他:"不必护我!"她银簪在手,身形如鬼魅般绕到一名刺客身后,簪尖精准刺入对方后颈穴位。刺客闷哼一声,瘫软在地。
范闲惊讶于她的身手,但眼下无暇多问。他与滕梓荆背靠背迎战,萧屿澈则游走外围,专攻敌人破绽。三人配合默契,很快解决了两名刺客,剩余三人见势不妙,迅速撤退。
"别追!"范闲拦住欲追击的滕梓荆,"可能是调虎离山。"
林中恢复寂静,只余满地狼藉。范闲转向萧屿澈,眼中满是复杂情绪:"萧姑娘,你究竟是谁?这身手绝非寻常闺秀所能有。"
萧屿澈正欲回答,突然听到系统警报:"注意!范闲生命体征异常!"
她猛地看向范闲,发现他脸色发白,右手不自然地颤抖——是中毒的症状!
"你受伤了?"萧屿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脉。
范闲摇头:"只是擦伤..."
萧屿澈已经掀开他的衣袖,果然在右臂发现一道不起眼的划痕,周围皮肤已开始泛青。"箭上有毒!"她厉声道,"滕护卫,快去找些清水来!"
滕梓荆飞奔而去。萧屿澈从腰间小囊取出几味药丸,捏碎后敷在范闲伤口上,又取出银针刺入他手臂几处穴位。
"这是什么毒?"范闲声音开始虚弱。
"混合蛇毒,会麻痹呼吸。"萧屿澈手法娴熟地运针,"幸好发现得早。"
范闲凝视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萧屿澈手一抖,银针差点掉落。这句话...梅长苏在离别前夕也曾对她说过!
"什么?"她强自镇定。
范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没什么,突然想起一句诗。"他仔细观察她的反应,"姑娘似乎...对这句话有感触?"
萧屿澈避开他的目光:"专心解毒,别说话。"
滕梓荆取水回来,萧屿澈迅速调配解药给范闲服下。不多时,范闲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多谢姑娘相救。"范闲活动了下手臂,"姑娘医术之精,解毒之快,实在令人叹服。"
萧屿澈收起银针:"范公子福大命大。"她顿了顿,"今日之事,公子怎么看?"
"不是二皇子,也不是太子。"范闲沉思道,"倒像是第三方势力,想借机挑拨。"
"第三方?"
范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姑娘可听说过监察院?"
萧屿澈心头一跳——监察院,陈萍萍的地盘!难道今天这场刺杀,是那位"暗夜之王"的手笔?为了试探她和范闲?
回城的马车上,范闲突然问道:"萧姑娘那本医书,扉页上的字...是何人所题?"
萧屿澈早料到有此一问:"一位故人。"
"故人..."范闲轻声重复,"姑娘的故人,与我的一位故人,字迹竟一模一样。真是...巧合。"
萧屿澈假装惊讶:"是吗?那确实很巧。"
范闲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但萧屿澈知道,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马车停在静雅轩前,范闲突然道:"'氢氦锂铍硼'。"
萧屿澈下意识接道:"碳氮氧氟氖。"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范闲眼中顿时迸发出胜利的光芒:"果然是你!"
萧屿澈强装镇定:"范公子在说什么?"
"别装了。"范闲声音微微发颤,"这元素周期表,加上那笔迹...你就是小晴,对不对?我前世的女友!你也穿越了!"
萧屿澈愕然——这倒是个她没预料到的发展!系统立刻警告:"严重偏离设定!宿主必须澄清!"
"范公子认错人了。"萧屿澈正色道,"我不知道什么'小晴'。那行字是我抄录的,原主是谁已不可考。"
范闲眼中的光芒暗淡下来:"真的...不是吗?"
"真的不是。"萧屿澈语气软化,"不过..."她犹豫片刻,"如果范公子愿意,我们可以做朋友。"
范闲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他递过一块玉佩,"若有需要,凭此物可到范府或监察院寻我。"
萧屿澈接过玉佩,触手温润。她不知道,这块玉佩是范闲从不离身的信物。
目送范闲的马车远去,萧屿澈长舒一口气。今日这场狩猎,虽然险象环生,却成功拉近了她与范闲的距离。只是...他误认她为前世女友的插曲,恐怕会带来变数。
回到房中,萧屿澈取出纸笔,开始记录今日所得。写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望向窗外的明月。
"系统,范闲和梅长苏...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数据不足,无法回答。"
萧屿澈轻叹一声,继续书写。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如同她纷乱的思绪,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编织着一张看不见的网。
窗外,一片树叶悄然飘落,在月光下翻转着,最终落入泥土,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