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畔的芦苇抽新芽时,锦觅蹲在浅水滩上数蝌蚪。她裙摆沾着水草,鼻尖停着只花蝴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转头望去,只见个身着月白襦裙的少年躲在芦苇丛后,乌发用玉簪松松挽着,露出苍白的侧脸。
锦觅鲤儿,你来了,快来我们一起编花环
润玉好,锦觅
清晨两个小身影在湖边追逐。锦觅教鲤儿编花环,用芦苇叶折小船,把沾满露水的野莓塞进他嘴里。鲤儿总是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吃得很慢,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美味。他指尖纤长,编起花环来却笨手笨脚,总把花瓣扯掉,惹得锦觅笑弯了眼
锦觅“鲤儿,你手这么巧,怎么编花环像和花瓣打架呀?”
他耳尖泛红,低头用指尖摩挲着花瓣
润玉“我...从前没有做过这些”
锦觅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把沾满草汁的指尖按在他掌心
锦觅“那以后我教你呀!我们先学编蝴蝶,再编小兔子,等夏天荷花开了,还能编莲蓬送给水鸟呢!”
鲤儿望着掌心淡淡的绿痕,忽然觉得这双沾满泥土的手,比握过的任何玉笔都要温暖。
润玉好
远处,洞庭君的宫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可此刻他眼里只有锦觅发间跳动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星星在她乌发里。
七月流火,湖面铺满荷叶。
小锦觅顶着荷叶帽蹲在船头,手里握着自制的渔网,鼻尖被晒得通红。
鲤儿撑着竹篙站在船尾,月白襦裙挽到膝头,露出纤瘦的脚踝,沾着几点水草。
锦觅“鲤儿你看!”
锦觅忽然欢呼一声,渔网里蹦出条拇指长的红鱼
锦觅“我们今晚可以煮鲜鱼汤啦!”
她转头时,荷叶帽滑到眼睛上,样子滑稽又可爱。鲤儿忍不住笑出声,这是他第一次笑出声音,清浅如泉水击石。
鱼汤在泥灶上咕嘟咕嘟冒着泡,锦觅往火里添了把干芦苇,忽然指着鲤儿的肩膀惊呼
锦觅“呀!你肩膀怎么有疤?”
少年猛地缩回手,耳尖瞬间红透。那道月牙形的疤痕藏在衣袖里,是母神昨夜用簪子划的。
可此刻锦觅正歪着头看他,眼里盛着倒映的篝火,像两簇跳动的小火焰,烧得他喉咙发紧。
润玉“是...是被树枝刮的。”他低头搅着鱼汤,声音轻得像蚊子
润玉“不疼的。”
锦觅系统系统快换药膏
系统好
锦觅却突然从怀里掏出片晶莹的花瓣,放在唇边轻轻一吹。花瓣化作露珠,覆在那道疤痕上,散发出淡淡的草木香
锦觅“这是清露花瓣,能止痛的!你看,像不像给伤口盖了床小被子?”
鲤儿望着肩上的露珠,忽然觉得眼眶发酸。从前伤口疼的时候,母神只会说冷冷的看着我,可眼前的小姑娘却用一片花瓣,为他筑起了最柔软的屏障。
他伸手碰了碰露珠,指尖传来清凉的触感,像锦觅平时摸他头发时那样温柔。
夜幕降临时,湖面飘起点点流萤。锦觅躺在船头,枕着鲤儿的腿数星星,忽然打了个哈欠
锦觅“鲤儿,你说天上的星星,是不是神仙的灯笼呀?要是我能摘一颗下来,挂在我们的小屋里,晚上就不用点烛火啦!”
鲤儿低头看她,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银。他忽然想起典籍里说,龙能衔珠而飞,可他此刻只想变成一颗星子,永远悬在她的天空里。
润玉“以后我帮你摘。”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
润玉“摘最大最亮的那颗,挂在你的床头。”
锦觅咯咯笑起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锦觅“好呀!那我要给星星起名字,就叫‘鲤儿星’,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这颗星星是我的好朋友啦!”
远处,夜枭发出一声清啼。
鲤儿望着漫天星斗,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暖融融的,比这夏夜的篝火还要炽热。他轻轻握住锦觅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第一次觉得,做一颗被她命名的星星,竟是如此幸福的事。
九月,洞庭湖的桂树开满金盏。锦觅踮着脚去够最高的枝桠,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时,只见鲤儿头发散乱,衣襟上沾着草屑,右脸颊肿起一块,像只受了惊的小鹿。
锦觅“鲤儿!你怎么了?”
她慌忙跑过去,伸手要碰他的脸,却被他猛地躲开。少年低头盯着地面,喉结滚动,半天才哑着嗓子说
润玉“没事,摔了一跤。”
锦觅却看见他袖口露出的鞭痕,青紫色的痕迹蜿蜒在苍白的皮肤上,像条丑陋的蛇
她忽然想起前日在湖边遇见的那位华服女子,眼尾上挑,指尖戴着镶珍珠的金护甲,看鲤儿的眼神冷得像冰。
锦觅“是不是...是不是你家里人打的?”她声音发颤,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
润玉“你跟我说好不好?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鲤儿浑身一震。秋风卷起几片桂花,落在他发间,他却觉得自己像被钉在原地的木偶,连呼吸都疼。记忆里母神的尖叫又在耳边响起
“你为什么不听话,要跑出去,为什么为什么,你走啊你走
可此刻锦觅的手那么暖,暖得他想把所有的委屈都倒出来,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哭一场。
润玉“锦觅...”他开口时声音已破碎
润玉“我娘说,我生来就不该笑,不该玩闹,不该...不该靠近任何温暖的东西。她说我是逆子,我是孽障...”
锦觅“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锦觅忽然攥紧他的手,眼里泛起泪光
锦觅“你明明是最好的人!你会帮我给受伤的小鸟包扎,会把最后一颗糖炒栗子留给我,会在我怕打雷时把我护在怀里...鲤儿,你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
少年怔怔地望着她,只见她眼里的泪啪嗒落下,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浑身发麻。从来没有人这样坚定地说他“好”,从来没有。
他忽然伸手抱住她,像抱住最后一根浮木,喉间溢出压抑已久的呜咽。锦觅被他勒得有点疼,却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用沾着桂花的发顶蹭他的下巴
锦觅“没事啦,以后我保护你呀。我们去竹林小屋,那里谁也找不到我们,我们每天都烤桂花糖吃,把过去的苦都盖掉!”
那天傍晚,两人蹲在竹林里捡桂花。锦觅把最大最香的花放进鲤儿的竹篮里,忽然想起什么,从头发上摘下一只银蝴蝶发簪——那是她找系统要的可以保护他。
锦觅“送给你!”
她把发簪插进鲤儿头发里,歪头看了看
锦觅“这样你就是我的小仙童啦,以后我走到哪儿,就把你带到哪儿!”
鲤儿摸着发间的银蝴蝶,忽然笑了。那笑容像久雨初晴的天空,清透得让人心颤。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茉莉花瓣
锦觅“给你的,上次看你说枕着茉莉花好眠...”
暮色渐浓时,竹林小屋飘出甜香。锦觅把桂花蜜浇在糯米糕上,鲤儿坐在炉边添柴,银蝴蝶发簪在火光里微微发亮。
窗外,桂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像撒了一地碎金。这一晚的月光格外温柔,轻轻拥着两个靠在一起的小身影,仿佛在说:别怕,从此你们的梦,都有彼此守护。
腊月廿三,初雪落满洞庭湖。锦觅裹着狐裘趴在窗台上,看鲤儿在雪地里堆雪人。
他指尖冻得通红,却坚持要给雪人安上用野果做的眼睛,鼻尖也沾着雪花,像撒了把盐的糯米团子。
锦觅“鲤儿,快来喝姜茶!”
锦觅捧着陶壶跑出来,壶嘴冒着热气,
锦觅“我加了蜂蜜和桂花,可甜啦!”
少年转身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雪堆里
锦觅愣了一瞬,忽然笑倒在雪地上,发间的银蝴蝶发簪沾满雪花,像停了只真正的蝴蝶。
鲤儿看着她笑出眼泪的样子,忽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沸腾,他抓起一团雪捏成球,朝着她轻轻砸过去
润玉“锦觅,你笑我!”
雪球擦过锦觅的鼻尖,落在她身后的雪地上,绽开小小的花。她眼睛一亮,立刻团起更大的雪球反击
锦觅“好呀,敢偷袭我!看我的霜花雪球!”
两人在雪地里追逐,笑声惊飞了枝头的寒鸦。
鲤儿跑起来时,狐裘上的毛领扬起雪雾,锦觅忽然发现,他比初遇时高了半个头,轮廓也更清晰了,像棵悄悄抽枝的小树苗。
雪落在他睫毛上,他忽然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狐裘传来
润玉“锦觅,别跑了,你的脸都冻红了。”
她抬头看他,忽然发现他眼底的青黑淡了许多,像被春风吹散的乌云。三年了
他们在这竹林小屋里藏起了无数秘密——墙缝里塞着的糖纸,屋檐下挂着的贝壳风铃,还有床底那只装满星星纸的陶罐。每一颗星星,都是他们一起折的,写着“今天捉到了红尾鱼”“鲤儿学会了吹叶子哨”“锦觅把桂花糕烤糊了”。
“鲤儿,”她忽然轻声说
润玉“以后我们每年都来堆雪人好不好?等我们长大了,就堆更大的雪人,给它戴斗笠,穿蓑衣,让它守着我们的小屋。”
少年低头看她,雪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钻。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春日,她带着一身阳光闯进他的世界,从此他的生命里便有了色彩。他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指尖 抚摸 在她发梢
润玉“好。等我们老了,就坐在屋檐下看雪,喝你酿的桂花酒,数我们堆过的雪人。”
锦觅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
锦觅“还要把‘鲤儿星’摘下来,放在酒坛子里泡着,这样酒就会有星星的味道啦!”
远处,寺庙的钟声穿透风雪。
鲤儿望着她被雪映红的脸庞,忽然觉得,就算天地浩大,只要有她在身边,便是最温暖的归处。
他轻轻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听着彼此交叠的心跳声,在雪夜里织成最柔软的茧。
雪越下越大,却盖不住竹林小屋里透出的暖光。那光里,有两个被岁月偏爱的灵魂,正用童真与温柔,对抗着世界的凉薄。或许他们还不懂永远有多远,但此刻的相依相偎,早已在彼此生命里,刻下了永不消融的春天。
后续可埋下润玉身世伏笔,如洞庭君察觉异动、簌离的癫狂渐显,为三年后分离做铺垫,同时用“银蝴蝶发簪”“星星陶罐”等意象贯穿,让温馨中暗藏宿命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