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 第9章 星火重燃（上）

双月凌空后的第七个黎明，星陨阁的晨钟在修复一新的钟楼里响起。我站在观星台边缘，指尖摩挲着眉心那块温热的星纹银。弟子们在下方广场列队修习晨课，他们额间都带着淡淡的星痕——那是昨夜能量潮汐留下的印记，也是新秩序开始的证明。

"阁主，北海传讯。"

紫袍长老双手呈上一枚贝壳。当我的指尖触碰贝壳表面的星纹时，一段立体影像投射在空中：归墟海域中央升起十二根星纹银柱，构成一个巨大的囚笼。笼中漂浮着银发少女的水晶棺，棺椁表面新增了金色纹路。

"平衡维持得不错。"星穹之主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自从双月之夜后，她的意识就与那块眉心的星纹银融为一体，"不过..."

右眼突然传来刺痛，视野瞬间分裂。左眼看到的是正常影像，右眼却看到囚笼底部有黑雾在缓慢渗透。那些雾气凝结成细小的触须，正沿着星纹银柱向上攀爬。

"赵家的余孽。"我捏碎贝壳，碎屑在落地前化为银雾消散，"他们还在打噬天兽的主意。"

紫袍长老的瞳孔微微收缩："北海妖族传来消息，极北冰原的寒髓玉矿脉出现异常波动。有樵夫看见...看见阁主您的身影在冰渊出没。"

左臂的寒髓玉纹路突然发烫。我抬手凝视皮肤下流动的蓝光，感受到极远处传来的共鸣——那是初代星钥使留下的另一处遗迹，本应被永久冰封。

"准备飞舟。"我转身时袍袖掠过地面，洒落的星尘自动排列成北渊地图，"我要亲自去看看。"

长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鞠躬。当他退下后，我解开衣襟查看胸口的星穹图腾。原本金银平衡的图案，此刻金色部分正在缓慢侵蚀银色区域。最中央的心脏位置，已经浮现出细小的黑色裂纹。

"时间不多了，对吧？"我对着空气发问。

星穹之主的轻笑在耳畔回荡："当裂纹蔓延到图腾边缘时，噬天兽就会突破归墟囚笼。不过在那之前..."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你有更迫切的麻烦。"

观星台突然剧烈震动。西南方的天空出现黑色漩涡，三道流星拖着血色尾焰坠向星陨阁后山。护山大阵自动激活，却在接触到流星烟雾的瞬间腐蚀出巨大缺口。

"陨星铁。"我握紧腰间的星钥短剑，感受剑柄传来的预警震颤，"而且是浸泡过噬天兽黑血的。"

当第一块陨铁砸中后山瀑布时，整条水流瞬间倒灌。我的右眼清楚看到，有个模糊人影从陨铁核心爬出。他每走一步，周围的植物就枯萎一圈，岩石则渗出黑血。

"有趣。"星穹之主的声音带着玩味，"看来赵家找到了新的靠山。"

我纵身跃下观星台，星钥短剑在空中划出传送门。穿过水银般的门扉时，后山的景象已发生可怕异变——瀑布变成血红色，林间弥漫着腐臭味。而那个从陨铁中走出的人影...

"赵无延？"

站在血瀑前的男人转过身，露出金属与血肉交融的脸。他的左半身保持着人形，右半身却完全由某种黑色金属构成。更诡异的是，那些金属表面不断浮现出痛苦的人脸。

"别来无恙啊...阁主大人。"赵无延的声音像是千万人同时开口，"噬天大人托我给您带句话..."

他突然撕裂自己的胸膛，露出里面跳动的金色核心。核心表面刻着一行小字：当七星陨落时。

星钥短剑自动出鞘，金银双色剑气横扫而过。赵无延的身体被拦腰斩断，却在落地前化为黑雾重组。他大笑着抛出一块寒髓玉，玉石在空中炸开，形成极北冰渊的全息投影。

投影中，七个身穿星陨阁服饰的人正在冰渊深处挖掘什么。他们每人额间都带着黑色六芒星，胸口则嵌着星纹银碎片。

"七星使已经就位。"赵无延的身体开始崩解，"您猜，他们挖到初代大人的左手时..."

我挥剑斩碎投影，但为时已晚。极北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整个星陨阁为之震动。天空中的云层突然变成血红色，七颗黑色星辰在白昼显现，排列成勺状。

"北斗噬天阵。"星穹之主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一丝紧张，"他们要用初代的左手作为祭品，强行打开归墟囚笼。"

右眼的金色瞳孔突然扩张，视野被强行拉至极北冰渊。在万丈冰层之下，我看到七位被控制的星陨阁长老围着一只水晶般的左手跪拜。那只手的指尖正在滴落黑血，每一滴都化作小型噬天兽。

更可怕的是，我清楚认得那只手——寒髓玉的纹路与我一模一样。

"那是...我的左手？"

"准确地说，是初代留在现世的残肢。"星穹之主解释道，"当年她将自己分葬七处，就是为了..."

一阵剧痛打断了她的话。我低头看到胸口的黑色裂纹突然蔓延，瞬间爬满整个星穹图腾。心脏像是被无形之手攥住，每一次跳动都挤出几滴金色血液。

"阁主！"

紫袍长老带着十二位星卫赶到时，我已经单膝跪地。星钥短剑插入地面维持平衡，剑身不断滴落金银交融的液体。那些液体一接触土壤就长出微型星纹银锁链，将周围的黑雾暂时禁锢。

"传令..."我咬牙压制心脏处的异变，"启动'星火'计划。"

长老们闻言色变。这是星陨阁最高机密，只有在噬天兽即将破封时才能启用。紫袍长老颤抖着取出一块六棱晶体，捏碎后露出里面的星纹银钥匙。

"星火重燃，万物归源。"十二位星卫同时割破手掌，将血滴在钥匙上，"请阁主示下。"

钥匙飞入我掌心时，右眼的金色与左眼的银色同时流下泪水。这两滴泪珠在空中融合，化作一把微型星钥插入胸口裂纹。剧痛中，我看到一段被封印的记忆——

三百年前，上代星钥使在同样位置做过相同的事。不同的是，他最终选择自我了断，将噬天兽封印在自己体内沉入归墟。

"这次不会重蹈覆辙了。"我握住星钥钥匙，感受它传来的磅礴能量，"飞舟准备好了吗？"

当星陨阁的青铜飞舟冲破云层时，七颗黑星已经下降到危险高度。我站在船首，看着手中不断旋转的星钥钥匙。这把钥匙的真正用途，从来不是开启什么，而是...

"毁灭与重生。"星穹之主轻声说，"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越来越近的极北冰渊。在那里，七位被控制的长老已经挖出了初代左手的手腕。黑血染红了整片冰原，形成巨大的噬天兽图腾。

飞舟突然剧烈颠簸。船尾传来弟子的惊呼："阁主！后方有东西追上来了！"

转身的瞬间，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归墟方向的天空整个塌陷了，银色海水倒灌入云层。在海天相接处，十二根星纹银柱正在一根接一根地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