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涟把最后一颗花生抛向空中,用嘴稳稳接住,嚼了嚼才不紧不慢的说:“这个啊,有些忘记了。”
司马昭如原本半握的拳头彻底紧紧捏成拳头,真是忍不了这个人一点,他皱着眉头,额头上的血管都微微凸起,有些咬牙切齿般对江涟说:“你给我滚出去!”声音高了不止一个度。
江涟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站起来还欲伸手碰司马昭如的额头:“那么凶做什么,脸都皱了。”
司马昭如拍开他的手,怒瞪着他,二话不说就拉着他的衣领朝门口走出去,那力度江涟挣不开半分。
到门口的时候司马昭如把他往外面扔,还踹了一脚他的腰:“滚!”说完就用力关上门并上锁,还不忘把窗户都关严实了。
“喂,开门。”江涟拍门,又用力往里推,门都不见有丝毫动静,他放弃从门口进去,又绕到四周,发现司马昭如连窗户都关起来了,他坐在门口想着办法。
艳阳高照,天上鱼鳞般的云朵停留在空中,江涟在外面坐那么一会儿都感觉快晒死了,起身想到凉亭去,余光中意外瞥见了围墙。
他上房揭瓦了,屋顶的瓦片都散发着热气,江涟都感觉手要起泡了,他从那小口往下看,发现司马昭如正舒适地在床上睡着。
“这人真是。”语气中满是无奈,江涟放回瓦片,不准备打扰他,从屋顶跳下去就跑到凉亭里去。
“现在可没有花生给你吃了。”青青在凉亭坐着撕豆角。
得,还记着呢。
江涟也不恼:“不吃了,我歇会,平时你家大人坐哪?”
“我屁股这个位置。”青青低头撕豆角,刚说完就觉得领子一紧。
“你让开。”江涟拉着他的后领把他提起来扔到一边就躺了下去。
???青青手里还握着豆角,思想还没反应过来,手指都僵着:我怎么到这里来的?
凉亭外的太阳很滚烫,活像是要把人烤熟一样。
时不时吹来的风真的让人舒服,江涟享受地合上眼睛睡觉。
俊美的五官眼眶深邃鼻梁高挺,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他的骨头到底有多美,此刻轻松地躺着休息,五官的冷意也能看出来了,想必也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司马昭如醒得很快,不用许儿叫就收拾起身,刚出门就看见许儿朝这走来。
“大人,我驯好了,你看看。”许儿手里有一条蛇,脖子上也挂有一条,她把缠在脖子上的蛇拿下来给他。
司马司马昭如接过,它很听话地朝司马昭如的肩头爬去。
“不错。”司马昭如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我还要忙,帮我看一下这条。”说着又把竹叶青给了司马昭如。
司马昭如坐到单个石凳上,因为长石椅被江涟一人占了去,他玩着竹叶青,让它在自己手上爬着,时不时还会看江涟一眼。
额头上没有汗,吹来的微风还会轻抚他额前的头发,双手枕在脑后,睫毛会被风吹得轻轻颤抖。
司马昭如现在才觉得他眼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毕竟这种薄情的长相真的很少见。
司马昭如看了许久,但怎么都想不起来,觉得自己就是单纯年纪大了忘事。
“喂,你还不起来?不起来我也会赶人。”司马昭如对早上叫他起床的事留下了阴影,现在伸长了脚踢了踢江涟半搭在长椅上的腿,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江涟这个人不也是那副德行?
“嗯......”江涟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司马昭如依旧平静的脸,第二眼就是司马昭如肩头和手里的蛇,就一刹的时间,江涟脸都白了。
司马昭如见他表情不对:“喂,你干嘛,你怕蛇啊。”
江涟直起身往旁边挪了挪:“我才不怕,我怎么可能会怕这小玩意呢?”他强装镇定,殊不知他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活像淋过一场雨似的。
“噢,”司马昭如拿着蛇起身,江涟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又继续说:“回你的地方去吧。”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朝厨房的方向走去,生怕手上这两个小东西会吓死江涟,到时候不好赶人,连消息都可能套不出来。
司马昭如也不管他会不会走,反正就多一口人吃饭,又不是供不起。
“大人,你怎么还不赶他走,他真的太烦人了。”许儿正往灶上添柴火。
司马昭如站在一边:“让他烦着吧,腻了自然会走。对了,这两条小东西就别在他面前出现了,我怕他下杀手。”
许儿拍拍手起身:“行,都听大人的。但是都快两日了,太上皇怎么还不见踪影?”
“等着吧,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今天有我的信件吗?”司马昭如把竹叶青还给许儿。
“有啊,刚到的。”许儿从厨房的菜桌上翻找着,找到之后就把信封给了司马昭如。
司马昭如一边走一边拆。
父亲亲启:
许久未见,父亲可还安好?玉儿谨听父亲教诲在宫中慎行,可皇上玩心还在,不知事事轻重,后宫还未有妃子,皇上又觉得宫中清冷。
皇上自知玉儿年轻,言语不如对您般尊敬,宫中事务还未处完便出言戏弄玉儿,父亲,敢烦请您回宫帮助玉儿。
祝:身体康健
司马昭如看完就把纸捏成一团,在书桌上随便磨了墨就拿起笔在纸上一挥:等着。写完就装好拿出去让青青送到镇上让人快马加鞭送达。
再等韩烁一天,江涟也还没有离开。
怎么事事不顺心?
司马昭如远眺已被落日染黄的半边天,那里是京城的方向。
司马昭如想:是时候拜拜佛祖了。
吃饭的时候四个人坐在一起,整个餐桌都透着诡异。
“喂,你怎么还不走?”许儿看着坐在对面的江涟,脸上满是鄙夷。
江涟给司马昭如夹了块肉:“要你管啊?”不屑地看了许儿一眼,又温柔地笑着对司马昭如说:“多吃点肉。”
话刚说完,司马昭如就夹起那块肉放到碗边,看都不看江涟,说:“许儿,回头买条狗,省得饭菜会浪费。”
“好。”许儿偷笑,应下了。
江涟还就不信邪了,又夹了一块,司马昭如淡淡看了眼,把肉夹了出去。
要是把肉夹给许儿,她可能会吐,但是是司马昭如夹给她的话就必须吃下去;夹给青青的话,他可能会不顾一切地直接扔到江涟脸上,到时候更难赶人走,还可能引发一场大战,司马昭如现在的处境就是左右不是人。
停在半空中的筷子还没回碗里,江涟的筷子就又给他夹了一块,司马昭如皱眉。
江涟知道,他怒了。
“我不吃了。”司马昭如放下碗筷起身,其实他恨不得把全部肉都倒在江涟脸上。
幼稚!
司马昭如坐在房间里面玩着怀里的黑蛇,对它说到:“帮你取个名字......夜南......怎么样?”黑蛇不为所动,司马昭如在自娱自乐:“就这个吧。”
“昭如,我吃好了。”江涟推门就进来,跟自己家一样,引得司马昭如一阵不满。
江涟站在司马昭如面前,面上带着微笑,半眯着的眼睛漆黑又明亮。
“接着,”司马昭如穿着蓝衣,夜南的样子变得有些明亮。
他把蛇扔过去,江涟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顺势接了过来,在看清是蛇的时候神色猛的一变,瞬间蛇就被甩了出去,又回到司马昭如怀里。
司马昭如见他被吓得面相都变了,忍不住笑到,但也只是浅浅的笑意:“一个大男人怕这个啊,谁叫你这么不要脸,快滚吧,回到你该呆的地方,不然我叫它咬你。”
江涟看着司马昭如的笑脸,愣在原地,司马昭如又坐着去摸夜南的头,苍白的指尖滑过漆黑的鳞片,一下,两下,三下......也不知道摸了多少遍,每一次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江涟冰冷的身体逐渐恢复,平静的说:“你出来一下。”满脸的冷意,甚至连语气都好像带着冰碴子。
“干嘛?”司马昭如抬眼,自下而上地望着那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眸子,
“出来。”江涟转身朝门口走去,语气夜变得有些强硬,连眉毛的褶皱都深了不少。
司马昭如这才缓缓起身,刚到门口,江涟咬牙一把抓起夜南就扔了出去,司马昭如都没反应过来,正要出去把夜南拿回来就被江涟用手抓着手腕拽回关上了门。
“你干什么!”司马昭如眼睛里仿佛有火苗在跳跃,五官变得十分生动,是如此地勾人心魄。
江涟下手不知道轻重,司马昭如忍着痛也要挣开江涟,也是一个很犟的人。
江涟空着的那只手捏住司马昭如的脸。
嘴唇因为怒气而没轻没重地凑上去。
就在碰到的一瞬间,理智瞬间崩断,司马昭如另一只手推开他,又卯足劲踢他的小腿。
江涟吃痛放开,司马昭如又继续追击,抬腿就踢,江涟不还手,用手护着头,直到退到书桌前,司马昭如才停止进攻,因为怒气而大口喘气。
“为什么不继续?不怕我得寸进尺吗?”江涟语气很冰冷,好像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而故意挑火一样,半垂着眼皮盯着他那双因为生气而变得猩红的眼睛。
司马昭如的眼尾依旧上挑,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竟全然被愤怒占据。
司马昭如的手还在颤抖,也不知道是疼还是气的,一甩袖子,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滚!”
这一次司马昭如倒是没有再看他,自顾自地走到床边躺下。
江涟开门出去,又合上门,房间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司马昭如觉得自己的心脏和肺都快气炸了,心脏有力地跳动,好像要把他的胸腔冲破,全身的血液都感觉像水一样在沸腾着。
江涟没有走远,坐在门口同那条蛇对峙着。
他怕蛇夜不是天生的,因为遇到了一件事,让他对蛇有了根深蒂固的恐惧。
秉持着蛇不动他不动的原则,现在并没有感觉到害怕。
许儿收拾好从厨房出来,老远就看到了自家大人的蛇,过去拿起放到脖子上,完全无视了江涟。
感情四个人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怕这玩意!江涟看着许儿的背影沉默。
江涟数着天上的星星,也在反省自己,心烦意乱得连数数都数不顺,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手。
感觉语余温在手上,司马昭如的手腕好像只包了一层皮一样,一模都是骨头的感觉,但是很有力量,但偏偏就是这股力量,江涟才握得更紧。
因为常年练刀练枪,手掌的厚茧容易伤人,可能力气再失控一些司马昭如的手皮都能被撸下来吧。
江涟觉得对不起他,坐在门口假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一下子就变了,开始刮起了风,没多久就下起了雨。
从一开始的连绵细雨到狂风暴雨也不过顷刻间,吹到身上的风还微冷着,江涟不禁打了个寒颤。
屋里亮了灯,在门口能听见细微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停止门就开了,司马昭如看着屋外的雨,看着凉亭没人,这才转头看了一眼门口,在微光中和江涟对视。
怎么跟一只受伤的狗一样?司马昭如又皱起了眉头,感觉是他在欺负人一样。
“进来吧。”司马昭如收回目光转身,江涟进门刚想说什么,司马相如的话语声再次响起:“敢说一个字就滚到外边去。”
嗯。江涟在心里应到。
“睡里面去。”司马昭如站在床边。
江涟借着烛光看了他一眼就听话的脱了外衣脱了鞋爬上去。
司马昭如吹熄了床头的烛火才躺下来,带着一阵暗香躺在江涟身边,和江涟刚来这里时的味道一样。
鼻尖满是这让人流连的香味,江涟的眼皮变得沉重,很快就睡过去了。
司马昭如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就起身,刚要离开时发现江涟拉着自己的衣角,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扯回,穿好衣服和鞋子,从门后拿了把伞就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