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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中院

域局

域局*庭中院

#003世界观设定

- **时间设定**:民国初年江南姜氏老宅,新旧思想碰撞下封建余毒仍盘踞深宅大院

- **地点设定**:以三重雕花月门串联的"庭中院",暗藏姜家百年宗祠与殉葬戏台

- **基本背景**:梨园名伶赵佳灵在姜家祭祖大戏后离奇惨死,尸体被钉在宗祠贞节牌坊上,双目被铜钱覆盖,喉间塞满染血戏文

#章节概要

- **月门鬼影**:姜辞夜探祠堂遇赵佳灵鬼魂,发现殉葬戏服上的血迹呈"冤"字

- **红棺迷踪**:沈澪用通灵术见冥婚场景,晓期在枯井找到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镇魂钉

- **戏台惊魂**:洛洐破解机关现暗道,欲宁与行尸搏斗发现赵佳灵竟是姜老太爷转世冥妻

- **血月轮回**:众人拼凑出姜家借冥婚延续气运的秘术,赵佳灵被活钉在阴阳交界处永世不得超生

-戏台垂落的红绸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姜辞举着西洋煤油灯站在月门前。三重雕花门洞像三只猩红的眼睛,凝望着他手中那张染血的《牡丹亭》残页。

"姜少爷当真要查?"管家撑着白灯笼从回廊转出,灯罩上墨写的"姜"字在雾中晕成血痂,"这案子...可是要过阴的。"

第三道月门内突然传来木屐声。姜辞快步穿过前两重门,煤油灯的光圈里,赵佳灵的绣鞋正悬在宗祠梁上滴血。戏服水袖垂落处,金线绣的牡丹竟是用人发捻成,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冤——"沈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位留洋归来的通灵师指尖沾着香灰,在青砖地上画出扭曲的符咒:"她喉间堵着三十三张戏词,每张都是浸过尸油的《惊梦》选段。"

晓期蹲在贞节牌坊下,法医手套沾满青苔。他举起一根青铜钉,钉身上密密麻麻刻着生辰八字:"活钉。入骨时人还有气,这些符咒是要把魂魄锁在..."

后花园突然传来琵琶声。洛洐握着罗盘追到枯井边,井沿青砖刻着镇魂经文。欲宁抽出短刀挑开杂草,一具裹着嫁衣的骷髅抱着琵琶,头盖骨上赫然是枪击的弹孔。

"民国三年,姜家三小姐逃婚被族规处决。"姜辞的煤油灯照见井底反光,那是半块破碎的西洋怀表,"赵佳灵死时...怀里也揣着同样的表。"

沈澪的符纸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拼出戏台全景。血月下,他们看见赵佳灵被活生生钉进棺材,戏服下摆露出半截泛黄婚书——新郎名字竟是二十年前病逝的姜老太爷。

祠堂方向传来铜钱落地的脆响。五个人同时回头,三重月门正在夜色中缓缓闭合,最后一缕月光里,赵佳灵盖着红盖头坐在喜床上,绣鞋下蜿蜒的血迹正爬过门槛,在青石板上写出"吉时到"三个字。

晓期手中的青铜钉突然滚烫。他踉跄后退,钉身刻着的生辰八字渗出黑血——那竟是赵佳灵与姜老太爷的合婚庚帖。欲宁的短刀劈开枯井青苔,露出密密麻麻的镇魂钉孔,每个孔洞都残留着发黑的指甲碎屑。

"这不是第一口井。"洛洐的罗盘针疯狂旋转,指向祠堂后墙的牡丹浮雕,"月门三重,活祭三生,姜家每二十年就要用坤命女子填阵眼..."

沈澪突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通灵时见过的红盖头新娘在记忆里重叠,那些染血戏服下摆的暗纹,分明是姜家女眷寿衣独有的彼岸花纹样。姜辞的西洋怀表咔嗒作响,表盘背面浮出半张泛黄照片——民国三年的姜家三小姐,耳垂上缀着与赵佳灵相同的翡翠坠子。

戏台方向传来唢呐声。五个人冲过三重月门时,贞节牌坊上的血迹已凝成"奠"字。赵佳灵的尸体不见了,牌坊底座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嵌在石中的青铜祭器。晓期用镊子夹起器皿里发霉的米粒,显微镜般的眼睛骤然收缩:"是胎盘粉混着朱砂,这是续命蛊的..."

"小心!"欲宁突然扑倒晓期。一柄生锈的剪刀擦着晓期耳际飞过,钉入廊柱的剪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正是赵佳灵登台时用的那柄道具。

沈澪的符纸在掌心燃起幽蓝火焰。火光映照下,他们看见戏台两侧的描金柱子上,密密麻麻挂满小脚绣鞋。每双鞋尖都缀着银铃,铃舌竟是蜷缩的婴儿指骨。

"姜少爷可知《牡丹亭》为何要唱三十三遍?"管家阴恻恻的声音从屋顶传来。他枯槁的手揭开脸皮,露出布满符咒的骷髅面孔:"阳寿未尽者被活祭,需用杜丽娘的游魂戏镇住怨气。可惜赵姑娘的怀表...走得太快了些。"

洛洐的袖箭射向管家,箭矢却穿透虚影钉在喜字灯笼上。灯笼纸霎时沁出血泪,浮现出赵佳灵被按在棺材里的画面:七根青铜钉穿透她的琵琶骨,老太爷的腐尸正将婚书塞进她口中,而握着铁锤的那双手——腕间戴着现任姜老爷的翡翠扳指。

祠堂地面突然塌陷。众人坠入地下祭坛时,欲宁的短刀在石壁上刮出火星,照亮墙壁上层层叠叠的女子人皮。每张人皮后背都刺着完整的《女诫》,溃烂的唇部被金线缝合,眼窝里塞着刻满经文的铜钱。

"民国三年我用怀表挡过子弹,现在该它派上用场了。"姜辞突然砸碎西洋怀表,表链里藏的磷粉遇空气燃烧。幽绿火光中,赵佳灵穿着冥婚嫁衣站在祭坛中央,脖颈处的枪伤与井底骷髅完全重合。

沈澪的香灰洒向空中,灰烬组成血色卦象:"寅时三刻阴阳倒转,这些被活祭的女子怨气会冲破..."话音未落,整座庭中院的地面开始隆起,数百具裹着戏服的骷髅破土而出,她们手腕都系着缀银铃的红绳,铃声响彻处,月门上的雕花开始滴落血珠。

晓期突然扯开赵佳灵的嫁衣下摆,泛黄的皮肤上浮现出姜家族徽刺青:"她十岁就被选中了!这些淤痕...是长期服用砒霜让体质至阴的药斑!"

洛洐的罗盘在此刻爆裂,碎片划破他额角的瞬间,祭坛穹顶睁开一只巨大的血眼。瞳孔里映出二十年前的场景:年幼的赵佳灵被按在祠堂,姜老太爷的尸骨正将一枚青铜钉抵在她眉心,钉身上刻着今日的日期。

"吉时已到。"数百个女子的声音在虚空响起。赵佳灵的盖头突然飞起,盖头下竟是管家枯骨嶙峋的脸,他裂开的颌骨一张一合:"姑爷们该入洞房了——"

姜辞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怀表上。西洋机械与东方巫术碰撞出诡异火花,表盘浮现出姜氏宗祠的暗格方位。沈澪抹去左眼流出的黑血,在黄符上画出反向往生咒:"去后院找那口槐木棺材!洛洐需要...呃啊!"

他的喉咙突然被无形力量扼住,皮肤浮现青黑色指痕——正是赵佳灵被活埋时颈部的瘀伤形状。欲宁挥刀斩向虚空,刀刃却劈中了二十年前的楠木房梁,碎木屑里飞出成群尸蟞,每只虫壳都长着人脸。

"在这里!"晓期用解剖刀撬开祠堂地砖。腐臭味扑面而来,五口描金婴孩棺呈五行方位排列,棺内铺满染血的戏票存根。最小那口棺材里蜷缩着具穿肚兜的童尸,颈间银锁刻着姜辞乳名。

洛洐的机关匣弹出血蚕丝。丝线缠住穹顶血眼时,整座庭中院响起此起彼伏的婴啼。沈澪趁机挣脱束缚,将沾满脑浆的判官笔插进青砖裂缝:"坤位埋着她们的胎盘!"

姜辞的怀表突然开始倒转。在齿轮的尖啸声中,他们看见姜家产婆将刚出生的女婴按进装满符水的铜盆,脐带血绘成的阵法里,赵佳灵正抱着《牡丹亭》戏本跪拜傀儡新郎。

"不是冥婚..."晓期的解剖刀颤抖着指向童尸口腔,"这些孩子被喂过哑药,舌根刻着锁魂咒!"

欲宁突然暴起劈开槐木棺材。腐尸手中跌出半卷泛黄族谱,借血月展开的纸页上,所有姜家女儿的名字都被朱砂划去,改写成"牡丹亭XX号祭品"。赵佳灵的名字旁注着蝇头小楷:**"癸亥年七月初七,取天葵水炼香,饲之"**

后花园古井传来琵琶三弦。五人冲到井边时,水面正浮现姜家酿酒秘方——所谓传世佳酿"牡丹醉",竟是用处女经血混合胎盘粉发酵,窖藏时还需将活体女婴封入酒瓮镇压邪气。

"难怪她们要唱《惊梦》。"沈澪的右眼也开始浑浊,"杜丽娘还魂需要香火,这些姑娘的怨气就是最好的..."他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甲深陷的伤口里涌出黑色酒浆。

洛洐的袖箭射向井底倒影。箭矢穿透虚影击中真实世界的酒窖砖墙,三百个陶瓮应声碎裂,每个瓮中都滚出具畸变的胎儿尸骸。它们的脊椎弯曲如戏台飞檐,头骨凹陷处正好能嵌进青铜钉。

姜辞突然撕开祠堂祖宗画像。画轴夹层飘落数十张卖身契,最新那张按着赵佳灵的指印,立契人却是他自己父亲的名字。契书背面用经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他出生那天的凶煞时。

"吉时到——"管家鬼魂从酒瓮碎片中聚形。他的骷髅手掌捏着五枚青铜钉,钉头红绸系着主角们的胎发:"少爷们可听过《牡丹亭》全本要唱足三十三夜?今夜正好差五场戏呢。"

整座庭中院的地面突然塌陷成戏台。观众席上坐满姜家列祖列宗的尸骸,它们腐烂的手掌正在拍击太师椅扶手。赵佳灵穿着冥婚嫁衣从井底升起,盖头下传出空灵唱腔:

"**偶然间心似缱,在梅树边...**"

沈澪的往生符在掌心自燃。火光照亮戏台两侧的楹联,原本"忠孝传家久"的字样正在蜕变成"**血肉养魂长**"。五枚青铜钉破空飞来,钉入他们咽喉的瞬间,姜辞终于看清赵佳灵盖头下的脸——

那是由所有被献祭女子面容拼成的百相脸,每张脸都在唱不同折的戏文,而最中间那张属于三小姐的面孔,正缓缓睁开流淌血泪的双眼。

姜老太爷的牌位裂开时,滚出七颗刻着《女则》的牙齿。晓期用镊子夹起其中一颗,发现牙根处钻有细孔,凑近能听见女子哭诵《孝经》的残响。欲宁的刀尖挑开宗祠供桌下的暗层,二十八个缠足金莲木托整齐排列,每只三寸鞋模里都嵌着片琵琶骨。

"这是...点香斗!"洛洐的机关匣弹出磁针,指向木托底部暗藏的铜管:"姜家用女子骨灰混合檀香,在祭祖时通过鞋模焚烧,美其名曰'莲足送福'。"

沈澪突然扯开东厢房的帷幔。十二扇雕花屏风在月光下投出诡异阴影——每幅花鸟图的雀鸟眼睛都是人骨雕成,而所谓的梅枝实为脊椎骨拼接。最骇人的是那幅《婴戏图》,垂髫孩童手中所提灯笼,竟是用未足月胎儿的头盖骨磨制。

"骨玲珑。"姜辞的怀表镜面映出屏风夹层,那里缝着张完整的人皮,"取少女天灵盖雕成九窍塞,塞孔填入亲属指甲,可保家宅..."

他的话被井底突如其来的梆子声打断。五人循声望去,井壁青砖缝隙渗出猩红液体,舔舐发现竟是掺着砒霜的合卺酒。晓期用银针探入井水,针尖瞬间爬满红丝:"水脉连着姜家胭脂作坊!"

**胭脂井**

废弃的染坊里,三百口陶缸仍冒着热气。欲宁劈开结满蛛网的封缸泥,缸底沉淀着血肉模糊的胎盘,表面漂浮的油脂层泛着珍珠光泽。洛洐用磁石吸起缸沿碎屑,铁粉中混着细小的金莲坠饰——与赵佳灵戏服上的耳环一模一样。

"《千金方》载'妇人经血谓之红铅'。"沈澪的符纸在缸口自燃,青烟中浮现出女子被放血的画面,"但姜家更狠,她们取活体处子的..."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水里游动着半透明的蛊虫。

姜辞掀开染坊神龛的黄绸,供奉的既非财神也非祖师,而是尊三头六臂的玉雕邪神。女神像腰间缠着九条人筋编织的绶带,脚下踩着婴儿颅骨堆砌的莲台。香案上的青铜香炉刻满春宫图,仔细看会发现所有女子面容都带着赵佳灵的神韵。

"是姑获鸟。"晓期用手帕包起香灰,"这种邪神像通常用来镇压难产而死的...等等!"他突然将香灰撒向染缸,灰烬在水面拼出残缺的族谱——姜家所有正房夫人都在生产当日暴毙,而庶子生辰恰是她们的头七。

**肉芝圃**

后山乱葬岗的土质异常松软。沈澪的往生香插进坟头时,竟长出株血灵芝。洛洐用机关铲掘地三尺,腐土里翻出数百个拳头大的陶罐,每个罐内都蜷缩着具微型骸骨——全是不足月的女胎,囟门处插着青铜钉。

"他们在养阴芝。"姜辞的怀表盖反射月光,照亮陶罐底部的符咒,"《子不语》提过用夭折婴孩培育肉灵芝,服之可延寿,但需要..."

"需要生母自愿割肉饲育。"晓期颤抖着剖开血灵芝,菌丝里裹着半片金锁,"这些罐子埋在亲生母亲坟茔下方,靠怨气滋养邪物。"

祠堂方向突然响起密集的铜铃声。众人赶回时,赵佳灵的嫁衣正悬在梁间鼓胀,衣襟里钻出无数白胖蛆虫,每只虫体都浮现出姜家男人的面孔。沈澪的八卦镜照向房梁,木料纹理间渗出黑血,渐渐凝成姜氏族规中最骇人的条目:

**"凡族女及笄,需饮三年尸茶。取暴毙女子喉间三寸软骨,辅以坟头雪、棺椁露烹煮,饮满千日则怨气入髓,堪为宗祠栋梁。"**

井底传来木板破裂声。欲宁的刀光闪过,打捞起半块浸透血水的牌匾,残存"贞烈可风"四字正在褪色,露出底层用经血写就的真实封号——**"阴鼎"**。匾额碎木中跌出支骨笛,吹孔处还粘着干涸的口脂。

当洛洐无意中吹响骨笛时,整座庭中院的女子骸骨突然开始合奏。她们的指骨敲击肋骨编钟,盆骨摩擦成磬,发丝缠在牙床上作琴弦。在这曲《牡丹亭》的鬼乐中,姜辞终于看清祠堂大梁的真容——那是用九十九具女尸脊椎拼接的"龙骨",每节骨缝都嵌着刻有《女诫》的金箔。

"少爷可知为何戏台要朝西?"管家的鬼影从龙骨中渗出,手中握着把女子长发编织的拂尘,"西属兑卦主口舌,这些贱婢的怨气,正好用来旺姜家的赌坊生意。"

沈澪的桃木剑刺穿拂尘时,万千发丝突然暴长。黑发缠住五人脖颈的瞬间,他们同时看见姜家最核心的秘辛——

赵佳灵被活钉在牌坊那夜,祠堂地下正在进行"移魂大醮"。姜老太爷的腐尸端坐法坛中央,天灵盖插着的青铜钉连着红线,另一端正刺入赵佳灵隆起的腹部。道婆割开她的子宫取出血胎,胎儿的哭声竟与二十年前三小姐断气时的哀嚎完全相同。

"原来我们都被炼成了人烛。"姜辞在窒息中大笑,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青铜钉疤,"五脏对应五行,姜家是要用我们的脏器来镇..."

他的话被头顶突如其来的断裂声淹没。那根由历代女子脊骨组成的祠堂大梁轰然坍塌,骨节中迸发的不是木屑,而是混着经血的胭脂膏。在漫天血雨中,赵佳灵的百相脸终于完全碎裂,数百张女子面容化作火蝶,叼着青铜钉扑向法坛中央的族谱。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血月时,庭中院只剩遍地冒着青烟的胭脂。那些曾浸透女子血泪的朱红色膏体,此刻正在晨曦中凝结成晶莹的琥珀,每块琥珀里都封存着片残缺的《牡丹亭》戏文。

五具相拥的骸骨不见了,唯有洛洐的机关匣卡在井沿,匣内齿轮咬合处新生出株并蒂牡丹。当巡更人偶然触碰花瓣时,花蕊中突然传出姜辞最后的叹息: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院中**

姜辞的指甲抠进贞节牌坊缝隙时,终于看清那道深嵌在青石里的血槽。赵佳灵的尸体被青铜钉穿透的瞬间,血水正顺着牌坊上"冰清玉洁"的刻字纹路,流进地下三尺处的白玉瓮——那尊雕着百子千孙图的容器,此刻盛满了她临死前的眼泪。

"原来如此。"晓期用银刀刮下牌坊底座的青苔,露出密密麻麻的铭文,"贞节血泪酿长生酒,好一个姜氏传家宝。"

沈澪的八卦镜映出三更天的月光。镜中赵佳灵正被七个老道按在戏台上,他们用浸过尸油的朱砂笔在她脊背画符。褪色的戏服下,她后腰处浮出与姜老太爷寿衣相同的暗纹——那是用砒霜掺着骨灰刺的合婚符。

"吉时到——"管家当年那声吆喝穿透时空。洛洐的机关弩射穿虚影,箭矢钉在白玉瓮上的刹那,众人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

赵佳灵根本不曾谋杀任何人。那夜她提着西洋怀表赴约,撞破姜老爷与租界洋人倒卖女尸的勾当。三百具缠足女尸浸泡在药池里,四肢被拗成招财进宝的手势,天灵盖钻出小孔插着招魂幡。

"贱婢竟敢私藏三小姐遗物!"姜老爷的翡翠扳指刮过她锁骨,家丁一拥而上将她拖向祠堂。她怀中跌落的不是凶器,而是姜家与教堂签的女工贩卖契约,纸页间夹着朵干枯的牡丹——正是三小姐当年被处决时簪在鬓角的那朵。

青铜钉穿透琵琶骨时,赵佳灵在剧痛中听见道婆的咒语:"坤命转阳,阴婚续寿..."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何从小被班主收养,为何每月要饮下腥苦的汤药,为何登台永远只能唱《牡丹亭》。

七根镇魂钉分别钉入她的三魂七魄。当最后那根钉尖抵住心口时,姜老爷亲手将染毒的银簪插进她耳后:"要怪就怪你长得太像三丫头,正好替她当这转生容器。"

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赵佳灵垂死的瞳孔里映出祠堂暗门后的景象:三百个写着姜家女儿名字的牌位后,藏着同等数量的西洋玻璃瓶,每个瓶中漂浮着具胎儿标本——全是姜家男子与女婢私通又处置掉的孽种。

"她们...都成了药引子..."赵佳灵用尽最后气力咬破舌尖,血水喷在贞节牌坊的"节"字上。这个动作激怒了姜老爷,他夺过道婆手中的青铜钉,生生钉穿她的喉骨阻止她发声。

濒死之际,赵佳灵摸到怀表链条里三小姐藏的纸条。泛黄的洋纸上是用口红写的遗言:"城南裁缝铺地窖",这七个字随着她瞳孔扩散,永远烙进青砖地的裂缝。

当沈澪用通灵术重现这段记忆时,整座庭中院的青砖同时崩裂。裂缝中涌出黑红色的粘稠液体,那是三百个被炼成药引的女子经血,混合着她们临死前咬碎的牙。

血潮漫过脚踝的瞬间,五人看见赵佳灵真正的尸骸——她被拗成跪拜姿势封在白玉瓮中,天灵盖与瓮底的姜老太爷头骨紧密相连,颈椎处插着的七枚青铜钉,正将她的魂魄源源不断输送给那具腐尸。

"姑获鸟食子,原来食的是别人的女儿。"姜辞突然夺过欲宁的短刀,狠狠劈向自己的心口。血肉飞溅中,一根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钉带着黑血飞出——正是二十年前姜老爷亲手埋进他襁褓的同命钉。

白玉瓮应声炸裂。赵佳灵的骸骨在血月中化作飞灰,灰烬里浮现出完整的贩尸账本。当第一缕晨光照在"贞节"二字上时,五具相拥的骸骨终于松开手,他们锁骨处的钉孔里,各开出一朵染血的牡丹。

城郊乱葬岗从此多了座无碑坟茔。每逢阴雨夜,总有人听见坟头传出缠绵戏腔,细听却是新词:

"原道是苍天有泪,却原来泪也成灰。青铜钉儿扎骨缝,牌坊底下蛆虫肥。好一出《女诫》杀《惊梦》,胭脂血画牡丹碑……

(刚开始写🥹文笔不好不喜勿喷,这本是一本无限流吖,每个故事都是单独的,庭中院前面穿过去我还没写五一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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