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韵悦一行人踏入新安医院的大门时,容昕已经被推进了急诊室。
长廊的冷光灯映在地板上,几人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安静得只能听见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徐姨眉头紧锁,手指攥着衣角不停揉搓,心中悲想:“容昕去的时候还那么好,怎么会说晕就晕了呢?”
她想问问黎雨,最近天气这么热,会不会是中暑了。可脑海中突然闪过容昕之前的话,“教室里有空调,妈,您别担心。”
那声音清脆又坚定,像是一颗定心丸,此刻却变成了刺痛她心头的针。
急诊室的门紧闭着,她盯着那扇门,心中暗自祈祷一切相安无事。
好在,初步诊断的时间并不久,因为从他们赶到这里时,距离容昕晕倒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走廊尽头走来,手中拿着病历本,声音沉稳而清晰:“请问是容昕的家属吗?请跟我来一下。”
几个人站起身,快步跟上,脚下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嚓嚓”的微响。
诊室内,医生翻开了病历本,语气平静却不乏严肃:“您家人的血常规结果显示出白细胞和血小板数值存在明显异常,这种情况通常提示可能存在骨髓增殖性疾病或者慢性炎症反应。
为了进一步明确诊断,我们建议优先排查血液系统的问题,需要安排骨髓穿刺以及基因检测。”
听到这些专业术语,徐姨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似懂非懂间抓住了关键词———“进一步检查”。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心里一阵发寒:如果没什么大事,怎么会需要这么多检查?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她想起自己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个嗜酒成性的丈夫,那段痛苦不堪的婚姻,还有为争取容昕抚养权所付出的一切……
好不容易生活开始步入正轨,母子俩的日子也渐渐有了盼头,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眼眶湿润了,但她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季歆悦和黎雨对视一眼,刚准备开口安慰,徐姨却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没事,没有确诊就说明还不一定有问题,对吧?”
短短一句话里藏着太多不言自明的情绪。季歆悦喉咙一哽,心里明白医生提到的那些症状极有可能指向某种慢性血液疾病。
比如……慢性白血病。但面对徐姨故作镇定的表情,他们也只能选择暂时保持沉默。
不久后,几人陪着徐姨办理住院手续,去到病房推开房门时,季歆悦第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容昕。
她微微一怔,她的记忆瞬间回到转校那天——走廊墙上阳光洒满,她正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母校氛围中,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转身时,一张青涩稚嫩的脸映入眼帘,他支支吾吾的低声询问:“同学,请问高一三班怎么走?”那是她第一次遇见容昕。
没想到命运如此奇妙,只可惜再次见面却是这样一番景象。
徐姨踉跄几步走到床边,直接瘫坐在凳子上,一路压抑的情绪终于崩溃。她握住容昕的手,声音沙哑地抽泣着:“昕儿,你可不能吓妈妈啊……”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溅在被单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容昕已经醒了,他轻轻捏了捏母亲的手背,试图安抚她:“妈,我真的没事,您先别哭。”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门口的两人,最后停留在季歆悦的脸上。同样怔住,不敢相信她会出现在此处。
容昕回过头,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却依旧温柔。“妈,我真没事,您放心吧。”
他说完,又看向季歆悦,耳朵尖悄悄泛红,像是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局促。
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的脸色依然惨白,却仍掩不住干净俊秀的五官。
漆黑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蝴蝶振翅般纤细脆弱。此刻他微微偏过头,避开视线,似乎怕别人窥探到什么,整个人显得格外乖巧。
徐姨注意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连忙介绍道:“这是季歆悦和黎雨,是朋友,今天特意陪着我们来的。”
三人相互点头致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季歆悦率先打破了沉默,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率先提及了与容昕的初遇。
徐姨和黎雨有些感叹,异口同声地感慨:“原来你们早就有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