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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将染墨弄轻狂

惜言晨

当城市的霓虹如迷雾般模糊了星辰,唯有这片土地宛如一位执拗的老者,仍在固执地讲述着古老的故事,心灵的那份寄托也仿佛找到了温暖的港湾,得以栖息。

如其言:“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都是在流浪。”那份躁动不安的跳动,也在这片土地的怀抱中逐渐平息。

婆婆说,我来自山里,我是山林的孩子,这片土地似乎有它自己的乐趣。每当晨雾漫过山脊时,松针上凝结的不只是露水,还有土地绵长的叹息。

婆婆说她是在山上偶然捡到我的,那时晨雾如轻纱般,紧我的襁褓,山风在我的耳后哼着那仿佛从未改变的摇篮曲。

或许山林对我这个刚刚诞生不久的小生命心生怜悯,才让我得以存活下来。人生的绚烂也从那一刻开始绽放。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庭院里的梧桐叶犹如害羞的姑娘,被晒得微微蜷曲,投下斑驳而细碎的光影。

盛夏的蝉鸣,恰似一群激情澎湃的乐师,透过雕花窗棂,如潮水般涌进书塾。蝉鸣震得窗纸瑟瑟发抖,仿佛在演奏一场惊心动魄的交响乐。

檀木案几上,几卷《论语》《孟子》《大学》《礼记》如沉睡的智者,静静地摊开着,墨香与驱蚊的艾草味在燥热的空气里交织、凝滞,宛如一幅古老而神秘的画卷。

书案前,一位少年托着腮帮子,眼皮如被铅块坠着,脑袋一点一点,终是抵不住困意,趴在案上沉沉睡去,口水在最下面的《孟子》书页晕开小片水渍。

“洛奚言!”夫子的戒尺重重拍在楠木讲台上,震得镇纸都跳了跳。

少年猛地抬头,发髻歪斜,嘴角还沾差口水 他眼珠一转 指着窗外惊呼,

洛奚言.夫子快看!院外桃花竟在深秋绽放!

满堂学子齐刷刷扭头,夫子却不为所动,手中戒尺敲得桌案咚咚响:"桃花三月开,你当老夫不知?"

洛奚言挠挠头,抓起毛笔往脸上胡乱一抹,腾地起身作揖,

洛奚言.夫子,学生方才在研习‘三人行必有我师’,正琢磨颜回箪食瓢饮的定力,恍然间竟与先贤神交了!

他脸上墨痕横斜,活像只花猫,惹得同窗们憋笑憋得肩膀直颤。

夫子眯起眼睛,踱步到他跟前:“既如此,且背一背《大学》首章。”

洛奚言眼珠一转,指着窗外突然惊呼,

洛奚言.夫子快看!有仙鹤衔着竹简飞过!莫不是文曲星显灵?

趁着夫子回头的刹那,飞速扯过同桌的课本偷瞄,嘴里念念有词,

洛奚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在……

“在亲民!”夫子猛地转身,戒尺抵住他额头,“你这滑头,仙鹤的毛怕不是都被你薅来当笔刷了?”

洛奚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到《孟子》后眼光一亮,说道,

洛奚言.夫子,我还有问题要问!

“问!”夫子的忍耐似乎要到了极限。

洛奚言.夫子,您说这孟子周游列国,路上遇见暴雨山洪,会不会也像一头老牛,在泥坑里摔个四脚朝天?

夫子面色怒意,“圣人之言岂容戏说?”说罢,要罚洛奚言捧着《礼记》,在院里的老槐树下站成一尊“读书俑”。

少年骨碌碌转着眼珠,瞥见先生袖中露出半截画卷,灵光乍现,

洛奚言.夫子昨日藏在《礼记》里的《溪山行旅图》,学生倒是记得真切——那山间小道蜿蜒曲折,可比'克己复礼'有趣多啦!

话音未落,戒尺已破空而来。洛奚言微微躲闪,从袖中摸出块桂花糕,

洛奚言.先生授课太累,学生孝敬您...

话音未落,糕点已被再次袭来的戒尺打飞。洛溪言慌忙后退,撞倒同窗的砚台,墨汁泼在新做的月白长衫上。

"还敢狡辩!"夫子卷起竹简便追。少年绕着梁柱东躲西藏,忽瞥见墙角的扫帚,抄起就舞,

洛奚言.先生莫急,待学生献套‘武当剑法’!

惹得同窗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夫子面皮涨成猪肝色,抄起戒尺便要继续打打。洛奚言灵活钻过课桌,绕着梁柱与夫子周旋。

洛奚言.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抓起书箱里的糖炒栗子抛向同窗,同窗们哄抢间乱作一团。待夫子气喘吁吁追到院中,只见墙头上探出个脑袋,洛溪言晃着书包扮鬼脸,

洛奚言.明日定当'三省吾身',今日且容学生‘遁入山林’!

说罢翻身跃下,惊起满树寒鸦。

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夫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深秋的山林别有一番风味。

山林裹着层琥珀色的薄纱,风掠过树梢时,满世界都是细碎的金箔在簌簌作响。

一位少年踩着满地脆响的落叶往林子深处跑,帆布鞋尖挑起几片赭红色的枫叶,惊起灌木丛里几只灰雀,扑棱棱的振翅声惊碎了溪水的镜面。

他在溪边的老枫树下停下,仰头望着树冠间漏下的光斑。

枝桠上垂着几串将熟未熟的野山果,青红交杂的果子裹着层薄霜,在阳光下泛着半透明的光。

少年利落地攀上树干,粗糙的树皮蹭得掌心发烫,却在指尖触到冰凉的果实那刻,泛起一阵清冽的快意。

山风卷着松针的清香掠过发梢,少年倚着树干,咬开一颗山果。

酸涩的汁水在舌尖炸开,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深褐、酡红、暗金的色块交缠,像被谁打翻的调色盘,连天空都被染成了蜂蜜色。

忽然,他瞥见溪水里漂过一片胭脂红的枫叶,忙不迭翻身跳下树,踩着鹅卵石追着那抹红跑,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脚,却笑得比山雀还欢脱。

洛奚言.这不比在书塾里痛快!

衣襟像个小口袋似的兜着山果,踏着深秋那如诗如画的画卷,沿着回家的路,唱着欢快的山歌,手里拿着山果,吃个不停,脸上的笑容犹如那灿烂的阳光,不曾削减。

当路过刘二婶家门前时,突然看到一只芦花鸡正在院子里欢快地溜达着。它那一身斑斓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展示着它的美丽和自由。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邪恶”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

暮色给草垛镀上一层昏黄,只见少年蹲在角落,攥着那只芦花鸡的翅膀。

鸡拼命扑腾,尖喙乱啄,绒毛纷飞如雪。少年被抓得手背发红,却咬着牙不松手,另一只手狠狠扯下几根最长最硬的尾羽。

芦花鸡凄厉的叫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少年顾不上安抚,留下几个山果,飞奔回家。

把羽毛仔细地平铺在地面,又从床底摸出珍藏的竹片。他用石头把竹片削成窄窄的弓身,再把羽毛用麻绳绑在竹箭末端。

洛奚言.找个东西练练!

嘴角不禁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昏黄的暮色下,只见一只芦花鸡被绑在木桩上,扑棱着缺少羽毛的翅膀,脖颈的麻绳深深勒进蓬松的羽毛。

它扯着嗓子发出尖锐的啼叫,似乎在控诉少年的罪行。

少年单膝跪地,自制的竹弓被他拉成满月。弓弦是用磨得发亮的麻绳制成,箭尾绑着的正是从芦花鸡身上薅下的尾羽。

夕阳的余晖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少年眯起左眼,盯着芦花鸡头顶晃动的红冠,呼吸变得绵长而缓慢。

箭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调整角度,锋利的竹箭泛着冷冽的光。

芦花鸡似乎察觉到危险,挣扎得更剧烈,麻绳摩擦木桩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它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惊恐,翅膀扑棱带起的尘土在光束里翻滚。

少年的手指微微收紧,就在即将松手的瞬间,一句臭骂声打断了动作。

“洛奚言,你个臭小子的,对我家芦花鸡正在做什么?”只见刘二婶气势汹汹的走来。

洛奚言.刘婶好!

洛奚言.刘婶再见!

洛奚言.你家芦花鸡挺漂亮!

看清来者,洛奚言赶紧一溜烟跑人,落日余晖下,徒留一身背影。

“你个臭小子,又在干什么坏事!”

不久,一声咒骂在天际传来。

夜风吹拂,吹得羽毛微微颤动。不知何处,谁家的芦花鸡正缩在墙角,原本漂亮的尾巴变得稀稀拉拉,正用爪子挠着光秃秃的尾巴。

暮夜月明,罪魁祸首正躺在床上呼呼得睡觉,嘴角时不时的上扬,不知正做什么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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