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白色门框在晨雾中泛着冷光。美星将伪造的预约单折成四折塞进制服口袋，指腹蹭过纸面时感受到的静电。她刻意放慢脚步让晨跑归来的学生队伍从掠过，混着青草味的空气里飘来几句零散的对话。
"听说天文台又观测到那种蓝光了？"
"嘘——教务处的人昨天查寝到凌晨..."
美星低头检查腕表，金属表带压住正在发烫的星痕。皮肤下的蓝色纹路比昨夜又延长了半厘米，像树枝分叉般蔓延到虎口位置。医务室窗台上摆着一排草盆栽，其中一株鼠草的叶片无风自动，朝着她的方向微微倾斜。
"同学哪里不舒服？"校医从血压计后面抬起头，橡胶管在她手腕上缠到第三圈突然绷紧。
"低血糖。"美星把左手藏在身后，右手食指在桌沿轻轻敲击摩尔斯电码的节奏，"今早训练时眼前发黑。"
校医转身取血糖仪的间隙，美星的目光扫过墙上人体穴位图。图表右下角有块不明显的色差，边缘呈现规整的长——像是经常被某种物品遮挡。当冰凉的采血针扎破指尖时，窗外的雾突然浓了一瞬，医务室角落的阴影里传来细微的齿轮转动声。
"5.3，在临界值。"校医撕下试纸，诊疗台下的传真机突然吐出纸张。她扫了一眼内容，不锈钢镊子掉在托盘里发出脆响，"在这休息二十分钟，我去药房取支葡萄糖。"
门锁咔哒合拢的瞬间，美星从发髻抽出那枚特制发卡。鼠尾草盆栽的叶片齐刷刷转向穴位图，花盆底部渗出的水渍在瓷砖上勾勒出与星痕完全一致的纹路。发卡尖端插入图表边缘的瞬间，整面墙传来书本翻页般的沙沙声。
暗门后的螺旋阶梯像某种生物的食道般向下延伸。美星数到第三十七级台阶时，靴底突然踩到粘稠的液体。电筒照出一片反光的深蓝，阶梯两侧的墙壁上爬满脉动的结晶簇，每次闪烁都让腕间的星痕传来刺痛。最下方传来液体泵送的声响，混着类似玻璃风铃的碰撞声。
培养舱矩阵排列成猎户座的形状。美星贴在最近的舱上，出的白雾在玻璃表面晕开。漂浮在淡蓝色液体里的少女闭着眼睛，锁骨处的星痕比她自己的复杂倍，像棵枝叶繁茂的发光巨树。舱体侧面的金属铭牌刻着：第七代守护者-14号实验体，天秤血钥适配87%。
"云浩在哪？"无意识地问，指尖划过相邻舱体的观察窗。里面悬浮的少年右臂完全结晶化，蓝色脉络在人工光源下像电路板般精密。
警报声东南角的控制台爆发的。美扑向闪烁红光的屏幕时，某个培养舱突然传出闷响。14号实验体的睫毛剧烈颤动，液体里浮起一串珍珠似的气泡。控制台全息投影自动展开，二十三座塔的立体模型在空气中旋转，每座塔尖都连着一条贯穿少女胸口的能量导管。
美星抓起操作台上的防火毯裹住右手，砸向标注"第七代守护者医疗记录"的档案柜。玻璃碎裂的响动中，她瞥见云浩的照片贴在最新文件夹上，拍摄日期是昨天。文件边缘的便签草地写着：下月之夜执行最终融合，当前适配度92%。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基因序列。"机械女声从天花板四个角落同时响起，最近的培养舱突然洪般排出液体。美星倒退着撞上资料架，撕下的文件页粘在了被蓝血浸湿的制服下摆上。她转身时正对上一面仪容镜，镜中的自己双眼虹膜正泛起不正常的蓝光。
阶梯入口已被蓝晶封死。美星用发卡猛戳结晶缝隙，金属迸出的火花照亮了墙缝蠕动的东西——那不是液体，而是无数细如发丝的金属微生物，正沿着星痕的纹路向她手肘方向攀爬。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伴随教务处特制皮靴特有的橡胶底摩擦声。
"需要帮忙吗？"沙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时，美星正用牙齿撕开被结晶粘住的袖口。她转身看见半张隐在阴影里的脸，对方领口别着被蓝血染黑的星学院校徽。那人伸出布满结晶的手，掌心躺着一支标注"抑制剂"的注射器，"趁它们还没钻进你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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