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像退潮的海水般从视网膜上褪去。美星眨了眨眼，睫毛扫过冰凉的手术台金属面。球形空间的天花板布满旋转的星图，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变换形态的蓝色行星投影。
"呼吸放慢。"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结晶碎裂的沙沙声，"控制室的氧气浓度比地面低7%。"
美星撑起身体，左手腕的星痕突然刺痛。三米外的控制台前，神秘人背对着她，结晶化的右臂已经蔓延到颈侧，蓝色脉络在皮肤下像电路板般发光。他的校服左胸处有个烧焦的破洞，露出里面半透明的蓝色胸腔。
"这是..."
"核心控制室。"神秘人没有转身，左手在悬浮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准确说是'星陨计划'的主观测站。"
美星的目光被四周墙壁吸引。无数透明培养舱嵌在弧形墙体内，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人形轮廓。最近的舱体标签上写着"云浩-第三代-记忆同步率89%"，舱内少年闭着眼睛，左臂星痕的位置只剩下蓝色结晶。
"他们用优秀学生的记忆制造复制体。"神秘人的结晶手指划过某个按钮，房间中央的行星投影突然展开，变成二十三座尖塔的全息图，"但真正的云浩两年前就..."
刺耳的电流声打断了他。天花板上的星图突然变成红色，教务处长被扭曲的脸出现在北天星座的位置。"林美星同学，"扩音器让声音带着金属摩擦感，"看看你左手边的生命监测屏。"
屏幕亮起的瞬间，美星咬破了嘴唇。二十三个分格画面里都是昏迷的学生，每个人臂都有正在结晶化的星痕。第三个画面里，她的室友小安蜷缩在舱体内，蓝色纹路已经爬到了锁骨。
"这些孩子都是星痕适配者。"教务处长微笑时投影出现雪花噪点，"只要再给我七十二小时，就能完成记忆转录。现在转身，走向标有EXIT的圆形平台。"
神秘人突然剧烈咳嗽，蓝色结晶碎屑从嘴角溢出。他撞向控制台，用身体挡住某个正在闪烁的红色按钮。"别听他的，"血珠顺着结晶缝隙滚落，"星痕是唯一能关闭'门'的钥匙，他们想..."
"闭嘴！"教务处长厉喝。整个房间震动起来，通风口喷出淡绿色雾气。美星闻到甜腻的草莓香味，左臂星痕立刻灼烧般剧痛。
"神经毒气。"神秘人扯下领带缠住口鼻，"三分钟内就会麻痹中枢神经。"他的结晶右手突然炸开，碎片像冰晶般悬浮在空中，露出里面发光的骨骼，"用星痕激活主控台！"
美星扑向中央控制台。面板中央的凹槽与她腕间的星痕完美契合，但蓝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肘关节。毒雾越来越浓，甜腻的味道变成腐坏的鸡蛋气味。
"如果星痕不能复制..."她将颤抖的左腕悬在凹槽上方，"那云浩的记忆里为什么会有控制室的密码？"
神秘人用残存的左手抓住她肩膀。他的眼球开始结晶化，像两颗蓝宝石嵌在眼眶里。"因为真正的云浩..."鲜血从他耳孔渗出，"是你之前唯一活着的初代实验体。"
美星的手按了下去。
凹槽迸发的蓝光如同实体般将她托起。悬浮在空中的二十三座尖塔投影突然重组，变成一条贯穿猎户座的星路。某个隐藏的子程序被激活，控制室角落里升起一根半米高的水晶柱，里面封存着云浩本体的全息影像。
"美星？"影像里的云浩校服崭新，左臂星痕还是纯净的蓝色，"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教务处长已经..."影像闪烁了几下，"听着，星痕不是实验产物，它们是'门'的坐标。当年我们十二个初代实验体..."
毒雾突然深紫色。神秘人跪倒在地，结晶化的胸腔出现裂纹。"他们启动了二级防御..."他咳出的血里带着蓝色晶粒，"全息仪只能维持三十秒！"
影像里的云浩语速加快："教务处长在复制适配者记忆，但星痕能量会反噬复制体。你必须..."一阵电磁干扰扭曲了他的面容，"...找到鲸鱼座β星对应的尖塔，那里有..."
刺耳的警报吞没了后半句话。天花板裂开，六支机械臂垂下来，末端是旋转的激光发射器。美星想抓住正在消散的全息影像，手指却穿过了一片蓝色光雾。
"小心！"神秘人用身体撞开她。一道激光贯穿他的左肩，结晶碎片如烟花般炸开。控制台发出尖锐的嗡鸣，星痕的蓝光突然暴涨，在美星周围形成蛋壳状的保护罩。
教务处长扭曲的面孔出现在每面墙壁上。"没用的，"所有投影同时开口，"你的星痕能量最多维持五分钟。"机械臂调整角度，激光在保护罩上烧出蛛网状的裂纹，"乖乖成为第十四号样本，我可以让你保留自主意识。"
美星看向垂死的神秘人。他的结晶化已经蔓延到下颌，嘴唇开合着传递无声信息。她辨认出那个口型——"控制台底部"。
保护罩出现第一道裂缝时，美星滚到控制台下方。金属底座上刻着初代实验体的名单，云浩的名字旁边有个手写标注："能量过载前成功传递密钥"。她的指尖触到某个凸起，控制室突然陷入黑暗，只有星痕的蓝光照亮一小片区域。
备用电源启动时，神秘人已经变成跪坐的蓝色结晶雕像。新的投影从天花板降下，显示着地下设施的结构图。某个标着鲸鱼座符号的房间里，二十三个生命体征监测屏中有三个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美星腕间的星痕突然自动延伸，蓝光如藤蔓般爬上控制台。保护罩彻底碎裂的瞬间，所有机械臂突然转向，激光束聚焦在天花板的某个点。高温熔化的金属滴落在地面，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风井。
"不！"教务处长尖叫。投影开始扭曲，"你不能..."
美星跳起来抓住垂下的电缆。星痕的蓝光顺着电缆窜入通风系统，整个地下设施随之震动。当她攀进通风井时，最后看到的是控制室里爆发的蓝色能量波，以及二十三座尖塔投影重组而成的陌生星系图。
通风井垂直上升的气流托着她不断升高。下方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星痕的蓝光在狭窄的金属通道里忽明忽暗。美星摸到口袋里的发卡——小安上周送她的生日礼物，顶端还沾着控制台认证时留下的血迹。
上方出现微弱的白光。美星伸出正在结晶化的左手，星痕的蓝光与那束白光照耀在一起，在通风井的金属内壁上投下交织的光影。她的指尖触到出口网格时，某种巨大的机械运转声从地底深处传来，像是沉睡了千年的齿轮突然开始转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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