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裹着槐花甜味，温疏月站在摄影社展台前，指尖摩挲着新冲的樱花照片。相纸边缘还带着柔光箱的温度，沈新辞的侧脸在画面里半明半暗，睫毛上的雨滴被她用铅笔轻轻描过，像随时会振翅飞走。
“月月，这张好有感觉！”林郁凑过来，马尾辫扫过展架，“这个男生是谁呀？咱们学校的吗？”
相机带突然勒紧锁骨。温疏月看着照片里沈新辞微卷的睫毛，想起昨天的相遇这是他偷拍下的一张照片，却说是“模特”
“模特？”身后传来许知远的声音，他抱着一摞物理竞赛题，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沈新辞什么时候成模特了？”
温疏月的手指猛地攥紧相纸。林郁“咦”了声：“原来他叫沈新辞？月月你怎么认识篮球社的校草？”
展台后的幕布突然被风吹起，大褂口袋露出半截樱花书签。温疏月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慌忙用相机挡住脸：“我、我路过。”
“许知文！”
清亮的喊声打破尴尬。穿白色裙的少女蹦跳着跑来，发间别着朵新鲜樱花，正是沈新辞的妹妹陈苑苑。她怀里抱着个巨大的相机包，拉链上挂着枚眼熟的樱花吊坠——和沈新辞的钢笔同款。
“帮我拿一下！”陈苑苑吧包塞进许知远怀里，转身对温疏月笑出梨涡，“学姐！我哥说你拍樱花超厉害，能不能教我用大光圈？”
温疏月的心跳漏了半拍。她看见陈佳宁从包里掏出台旧相机，机身刻着“SYC”的缩写，正是沈砚辞名字的首字母。
“当然可以。”她蹲下身调整相机参数，余光瞥见许知远正偷偷翻看陈苑苑的相机包，指尖触到里面的樱花手帕，耳尖红得比陈苑苑的裙子还鲜艳。
“要像这样——”温疏月握住少女的手转动拨盘，忽然听见展台另一侧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沈新辞穿着训练服走来，发梢还滴着汗，看见她掌心的快门线时，脚步突然踉跄，篮球滚到许知远脚边。
“哟，新辞来了？”林郁抱着相机坏笑，“正好，学姐拍的樱花少年展就缺你本人打卡了”
“不了。”沈新辞弯腰捡球，却在触到相机展台时，指尖偷偷勾住温疏月的小拇指。她浑身触电般僵住，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电流从指尖窜到心脏。温疏月想起昨天他离开时，送给她的樱花糖纸。陈苑突然指着远处喊：“许知文！你的猫又在啃实验楼的樱花了！”
许知远慌忙跑开，陈苑苑蹦跳着跟上，相机包在肩头晃出樱花形状的影子。林郁被其他社员叫走帮忙，展台前突然只剩他们两人。沈新辞的指尖还轻轻压着她的小指，像快门线按下前的最后半格行程。
“修好了。”他忽然说，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塞进她掌心，包装纸是新出的樱花汽水味 ，晚上8点见。
糖纸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响。温疏月看着他转身走向球场，白T恤后背被汗水浸出淡淡的痕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像她未完成的双曝光照片一半是樱花，一半是他。
夜幕降临时，温疏月抱这相机推开新沈砚辞正坐在老沙发上，膝头摊开的不再是《拍摄》，而是她遗失的摄影笔记。书页停在“双曝光”那页，上面用红笔标记写着：樱花+心跳，等于永恒曝光。
“你的笔记掉在阁楼了。”他抬头，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温疏月，我想学拍...双曝光。”
她的喉咙发紧，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台相机，一台是她常用的尼康F3，另一台是他父亲的旧徕卡。当两台相机的快门线在他掌心交缠时，她闻到他身上樱花汽水的味道，比显影液更让人微醺。
“怎么拍？”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疏月看见自己在他瞳孔里的倒影，和背后柔光布上的樱花投影重叠，像极了她笔记里画过无数次的双曝光构图。
“先拍樱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再拍...想记住的人。”
沈新辞的嘴角扬起极浅的笑。他将徕卡塞进她手里，自己举起尼康，镜头对准窗台上的樱花枝。当两人同时按下快门时，温疏月听见两声快门响重叠，像两颗心脏在同一个节拍跳动
“原来双曝光的秘诀，是要和重要的人一起拍。”沈新辞轻声说，指尖划过相纸上他们交叠的轮廓，“这样拍出来的照片，才会有温度。”
温疏月攥紧快门线，她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胶卷里，除了樱花和她，还有张偷拍昨天在展台前，她替陈苑苑调整相机时，阳光穿过她的睫毛，在他掌心投下的影子，像朵正在绽放的樱花。
窗外的槐花落了，柔光箱里的显影液还在轻轻晃动。温疏月忽然想起林郁问过的问题，为什么她拍的樱花总是特别动人。此刻看着眼前的双曝光照片，她终于明白：因为所有樱花的镜头里，都藏着同一个人的影子，而那个人，正在用和她相同的频率，记录着同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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