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一种息事宁人的敷衍。此乃后话。
更深层的原因在于——别说毫无证据指向影宗,即便有,萧若瑾此刻也绝不会大动干戈。
夺嫡之争已至关键隘口,那潜藏于暗处的影宗力量,于他而言,或许还是一柄尚待握住的利刃。
即便是药王谷神医辛百草,面对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谲奇症,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与无力。
他穷尽毕生所学,案头医典堆积如山,却始终探查不到半分中毒的迹象,更遑论邪祟作祟的蛛丝马迹。
最令人绝望的是,即便施针用药强行令病人陷入昏睡,那深入骨髓的痒意竟也如跗骨之蛆,未曾停歇!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昏睡中的人,眉头依旧痛苦地紧锁,身体不时无意识地抽搐、扭动,仿佛在梦中仍被无形的恶鬼追逐啃噬。被无形的酷刑折磨得形销骨立。
这对他而言,是莫大的挫败,也是一个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谜团。
这份束手无策的挫败感,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心头,更化作一个盘旋不散、令他寝食难安的巨大谜团。
整整七天。
如同在地狱边缘煎熬了七天。
那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蚀骨奇痒,终于如同退潮般,毫无征兆地、彻底地消退了。
看着榻上饱受折磨的人终于陷入昏睡,呼吸趋于平稳,辛百草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才重重落回实处,他背过身,对着窗外沉沉呼出一口积压已久的浊气。
然而,身体上的痛苦可以消退,刻骨的恨意却如同被淬炼的毒刃,只会愈发锋利!
待两位王子与其生母身体恢复,勉强能下地行走时——
大王子生母,颤抖着手指,轻轻抚过儿子身上那一道道因疯狂抓挠而留下的、深可见肉的溃烂伤口。
伤口虽已开始结痂,却如同丑陋扭曲的蜈蚣盘踞在曾经光洁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儿子那撕心裂肺、日夜不休的惨叫。
她自己身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麻痒记忆,更是如影随形。
一股剜心蚀骨的痛楚与滔天的恨意在她胸中翻江倒海!
“我的儿啊……竟被那小贱种害成这般模样!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她精心保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燃烧着怨毒的火焰,几乎要将“映月院”三个字烧穿!
与此同时
三王子生母看着自己原本活泼可爱的儿子,如今小脸蜡黄,眼神惊惧,身上布满狰狞的疤痕,稍一触碰便惊惶瑟缩。
听着儿子在睡梦中仍会因梦魇而发出的痛苦呓语,她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这岂是区区几个低贱奴仆的性命能抵偿的?
“萧羽……都是那个灾星,那个丧门星!定是影宗的邪术害我母子,我要他死!要他不得好死!”
她咬牙切齿,姣好的面容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
两人不约而同地认定了罪魁祸首,
她们要让这个眼中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得益于萧若瑾此前的“惩戒”与两位王子凄惨的下场,映月院的日常用度竟意外地好转起来。
那些见风使舵的奴仆,此刻唯恐步了前车之尘,伺候得战战兢兢,不敢再有半分克扣。
然而,表面的平静下暗藏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