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母贝的审判

实验舱的虹光在宋暖瞳孔里炸开无数细碎光斑。她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看到玻璃内壁浮现的复眼监控画面——每个瞳孔都映着不同角度的胚胎实验室，安柔的船锚美甲在不同画面里闪烁寒光。

"DNA验证失败。"机械女声从舱体底部传来，生物光纤突然缠住她的手腕。那些半透明的丝线像活物般蠕动，尖端刺入她锁骨下方的疤痕。

林叙的西装袖口炸开蓝色电弧。他整个人化作数据流冲向控制台，却在接触面板的瞬间被珍珠母贝涂层吸收。电流逆流的声音像一千只蜜蜂同时振翅，他后背撞上金属墙壁时，西装内衬的电路纹路已经烧得通红。

陆沉舟的皮鞋碾过满地玻璃碴。他扯开右手烫伤的疤痕，露出皮下闪着冷光的条形码。"你每天重新签名的那支试管，"宋暖的声音比冷藏柜的低温警报更尖锐，"就是为了今天这场表演？"

条形码接触控制台的瞬间，三支试管从隐藏格弹射而出。最近那支的标签上，宋暖的签名墨迹晕开些许，日期显示正是流产前一周。试管里的胚胎组织泛着与她疤痕同源的虹彩。

实验舱顶部的喷口突然喷射珍珠母贝粉末。悬浮的颗粒在空中组成全息影像：安柔背对监控死角，船锚美甲正将标有"宋暖"的试管放回原位。画面边缘的时间戳精确到23时17分，与病历本上记录的流产时刻分秒不差。

宋暖的疤痕突然灼烧起来。残存的纳米珠挣脱生物光纤，在舱体表面蚀刻出发光文字。林叙咳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被过载的电磁场拉成长长血线。

"X17解毒程序已启动。"

整个舱体开始高频率震颤。安柔通过复眼监控发出的尖啸像指甲刮擦黑板，隔间的智能玻璃应声爆裂。陆沉舟扑向控制台的动作慢了半拍，飞溅的玻璃碎片在他颈侧拉出一道血线。

冷藏柜的防爆玻璃突然映出安柔扭曲的脸。她的眼球正在监控画面里分裂，每个新生瞳孔都映着不同楼层的实时影像。通风管道传来皮革撕裂的声响，半截船锚美甲穿透金属网，断口处滴落的蓝色黏液腐蚀得地板滋滋作响。

宋暖的高跟鞋碾过黏液。智能鞋跟吸收的电流在她脚踝形成发光环带，每一步都在金属地面烙下发焦的脚印。她扯断缠绕手腕的生物光纤，带血的丝线在空中扭动成DNA螺旋的形状。

林叙的防御程序残片突然聚合成蓝色光刃。他挥臂斩向实验舱的连接管，飞溅的培养液在空气中凝结成珍珠母贝色的冰晶。陆沉舟染血的手指划过全息键盘，被篡改的监控录像在冰晶表面重新投影——画面角落，年轻的他正将空白样本扔进焚化炉。

"通风系统被腐蚀率87%。"机械女声伴随着管道爆裂的巨响。安柔的复眼监控一个接一个熄灭，最后熄灭的瞳孔里倒映着宋暖将试管举向灯光的画面。胚胎组织在强光下透出精密电路般的纹路，与她锁骨下舒展的疤痕完美吻合。

实验舱的震颤突然停止。所有显示屏同时跳转到基因图谱界面，X17的分子结构正在被红色标记逐个分解。宋暖的纳米珠在舱体表面拼出最后一行指令，珍珠母贝涂层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锈蚀的金属骨架。

陆沉舟的终端突然投射出三维建筑图。代表通风管道的红色线条正快速变黑，结构应力报警声与安柔残存的尖啸混成诡异和声。林叙的蓝光刃插进控制台缝隙，强行撬开的面板后面，珍珠母贝色的菌丝正沿着电路板疯狂生长。

宋暖的指尖触到试管标签上未干的墨迹。她的睫毛在警报红光中颤动，投下的阴影正好遮住陆沉舟颈侧还在渗血的伤口。冷藏柜玻璃映出他们模糊的倒影，与三年前监控录像里的画面重叠又分开。

通风管道彻底塌陷的轰鸣声中，实验舱的舱门突然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