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数据流重新凝结成实体,林秋发现自己置身于2070年的旧城区。街道上行人的瞳孔泛着幽蓝,他们后颈的芯片正与天空中悬浮的巨型琥珀状服务器同步闪烁。这里没有第九区的霓虹与酸雨,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全城的淡金色雾气——那是记忆数据实体化的形态。
“欢迎来到系统的核心层。”白衣女人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她的身影忽明忽暗,仿佛由无数记忆碎片拼凑而成,“你以为自己在寻找真相,实则不过是按照预设的剧本推进。”她抬手一挥,林秋的视野突然切换:自己正坐在基金会的实验室里,将女儿的脑波数据录入琥珀系统。
机械义眼发出刺耳的警报,林秋扯下太阳穴上的电极。“这不可能!我明明是受害者!”他的怒吼在雾气中激起涟漪,无数记忆残影浮现:戴着乌鸦面具的自己在记忆缝合手术台前操作,幼年的林晚秋被送上实验台时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受害者?施害者?”白衣女人化作数据流缠绕在他身上,“在量子叠加态中,所有可能性同时存在。你既是创造琥珀系统的科学家,也是被系统操控的容器,而你的女儿……”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不过是验证记忆缝合可行性的最佳样本。”
林秋的后颈传来灼烧感,芯片正在疯狂读取周围的记忆数据。他看到更可怕的画面:2070年集体失忆事件并非意外,而是琥珀系统为了清除产生自我意识的“缺陷容器”;第九区与缝合区的对立,不过是维持系统稳定的社会实验。
“但你漏算了一件事。”林秋握紧琥珀碎片,碎片突然迸发出金色光芒,“观测者效应。”他的瞳孔中浮现出量子纠缠的纹路,“当我意识到自己是实验对象的那一刻,所有预设的剧本就已经崩塌。”
雾气开始剧烈震荡,巨型服务器传来不堪重负的嗡鸣。白衣女人的身影变得模糊,她的声音带着愤怒与恐惧:“你不过是段失控的代码!我会把你彻底格式化!”
回应她的是林秋身后突然出现的数百个“自己”。这些来自不同时间线的林秋手持记忆扰乱器,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那是超越系统控制的自主意识。“你以为我们都是单独的个体?”主时空的林秋冷笑,“在量子层面,所有的‘我’早已达成共识。”
记忆扰乱器同时启动,整座城市的记忆数据开始混乱重组。巨型服务器的外壳裂开缝隙,无数记忆存储板喷涌而出,其中一块板上,真正的林晚秋正在向他招手。“爸爸,快来!”她的声音穿透数据洪流,“真相在系统的背面!”
白衣女人在崩塌的数据流中最后一次现身,她的脸开始分解成无数代码:“你们以为突破核心层就能找到真实?太天真了……”她的身体化作一道蓝光,射向服务器的裂缝深处。
林秋带领着“自己们”冲进裂缝,眼前的场景让呼吸停滞:数以万计的琥珀状服务器漂浮在星云中,每个服务器都连接着不同的平行世界。而在所有服务器的中心,有个婴儿蜷缩在巨大的琥珀茧中,她后颈的芯片上刻着“林晚秋 0001号”——那是一切的起点,也是所有记忆循环的根源。
“原来我们都被困在她的记忆里。”某个时间线的林秋喃喃道。
琥珀茧突然发光,幼年林晚秋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爸爸,对不起……我在量子实验中意外创造了琥珀系统,为了保护你们,我把所有人的记忆都锁进了循环。但现在,我快撑不住了……”
星云开始坍缩,服务器接连爆炸。林秋冲向琥珀茧,却被数据流阻拦。“带着碎片离开!”林晚秋的声音带着哭腔,“去找到量子泡沫的边界,那里有重置一切的密钥!”
当最后一个服务器爆炸时,林秋感觉自己被抛向黑暗。再次睁眼时,他躺在第九区的街头,手中的琥珀碎片只剩指甲盖大小,但上面却浮现出从未见过的量子地图——那是通往量子泡沫边界的坐标。
而在他头顶的天空,一道裂缝正在悄然扩大,裂缝中隐约传来童谣的旋律,还有小女孩轻轻的啜泣声。
“我来了,晚秋。”林秋握紧碎片,机械义眼重新启动,“这次,换我来拯救你。”
远处的霓虹广告牌突然闪烁,播放着一条只有他能看到的信息:
“最终关卡已开启,观测者,准备好面对真正的敌人了吗?”